第27章 此魂非彼魂
葉風華走到庭院中央的圓石桌旁邊坐下,兩個婢女仍舊恭恭敬敬地站在她身邊,眼裏沒有夾雜半分對葉風華的不屑,或是其他什麼厭棄的情緒。
嘶,怎麼會呢,這將軍府的下人向來就是狗眼看人低的模樣,殷切和厭惡都明晃晃地擺在臉上的,也犯不著爲了點什麼東西在她這個不受寵的嫡女面前裝乖。
要說蘇涵靈突然良心發現是絕對不可能的,就是不知道她們母女肚子裡又憋著些什麼壞水。
但是有一點說來也是奇怪,好像自從她把北堂湛給的那枚玉佩亮出來過後,似乎葉庭對她的態度也有一定的轉變。
如果說是因為北堂湛五皇子的身份,那不太可能,因為葉庭站得是太子那一派,雖說太子從皇上病倒之後就開始荒淫無度,但是朝堂上還是有大半的人決定保嫡長子。
畢竟之前太子的能力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而而且皇后本家的勢力也極大,站太子這邊,可以讓他們從中獲得更大的利益。
葉風華手指扣在石桌上,一下一下地敲擊著,那兩個侍女也仍舊不卑不亢地低頭站在她面前。
不對。
葉風華眉心微皺,這兩個侍女臉上的表情太過於完美了,每分神情都像是精心訓練過一樣,沒有絲毫破綻,就連周身氣場似乎都與普通的侍女不同。
而蘇涵靈雖說有點小聰明,但也沒那個城府和心思去專門訓練這麼兩個人過來,安插在她的身邊,單單就是爲了監視她。
自從母親死後,她就開始在這偏殿裡自身自滅了,雖說沒受過什麼殘忍的虐待,但生活也好不到哪裏去。如果要監視,蘇涵靈早去幹嗎了?
葉風華眼神一凌,目光不斷地在那兩個婢女身上掃視著,而婢女就彷彿像兩個機器人,在沒有收到葉風華明確的指令的時候,她們就維持著剛剛那個動作,一動不動。
“你們怕不是將軍府的侍女吧?”
葉風華聲音清淺道,“說說看,誰派你們來的?”
她偏頭,手背撐著一側太陽穴,不鹹不淡地開口道。
其中一個看起來更沉穩一點的春夏抬起了頭,眼裏並沒有身份被拆穿的惱怒,反而浮動著隱隱約約的笑意。
“果然如公子說得那樣,姑娘聰慧過人。”
她從懷裏摸出了一塊玉佩,雙手遞到了葉風華面前,葉風華接了過來,很是隨意地在手裏轉了一圈,發現這不就是她不久前給吉遼讓他拿去當了的玉佩嗎?
春夏繼續開口道,“還請姑娘好好保管好這枚玉佩,這將會成為姑娘今後的一個重要契機。”
“公子還說,你現在乃至今後能擁有的一切,都是你母親用命給你換來的。”
“再多的,公子也無法告知了。”
葉風華端詳著手裏這塊平平無奇,甚至看起來有點破舊的東西,突然想起來,這好像是原身的母親留給她的唯一一樣能值幾個錢的東西。
而這當出去的玉佩沒過多久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手上,還順帶附贈了一席似乎參透了天機一樣的話,葉風華食指摁了摁太陽穴。
“你們公子是誰?”
“公子名諱不便告知,但還望姑娘知道,姑娘的孃親,是公子的貴人。這玉佩也是公子還得一分人情。”
“公子知道,姑娘在這裏有多處不便,便將我二人送給姑娘差遣。”
葉風華突然笑了,笑得肆意而又張揚。
“你們又憑什麼覺得我能相信你們空口一番說辭。”
春夏依舊不驕不躁,臉上的表情都沒帶變動幾分。
“公子還讓我們傳了一句話,說是姑娘聽了自然會信。”
“公子說,此魂已非彼魂。”
葉風華轉著玉佩的手指瞬間一滯,然後驀地收緊。
借屍還魂這個東西太過於詭異了,就算能覺察到性格上的差別,但只要是外貌不變,都絕對不肯能讓人聯想到裡面的靈魂已經完全換了。
但這個公子......
是試探還是什麼別的東西?
春夏並不在意葉風華臉上的表情,接著又從自己的懷裏摸出了個瓶子,開啟,裡面養著碩大的兩隻母蟲。
“我們自出生起,就被種了蠱,”春夏撩起自己的袖子,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秋冬也跟著她一起。
她們的手腕處,有一處烏黑,瓶口貼近,子蟲似乎是收到了母蟲的召喚,慢慢地爬了下來,身子的輪廓一點出現,隨後在面板下歡快地扭動著,看起來噁心極了。
“如果我們二人有做出任何背叛姑娘的事,只要姑娘捏死母蟲,子蟲就會不受控制,開始啃噬心臟,讓我們瞬間暴斃。”
“這下姑娘可放心了?”
葉風華沒說話,把春夏手裏的東西接了過來,母蟲似乎是感受到了什麼,不安地在瓶子裡面扭動著,這一番動作子蟲覺察到了,兩個侍女當即疼得臉色慘白。
葉風華眉一挑,瞥了一眼泛著淡淡的黑氣的尾戒。
冥也沉睡前,在儲物袋裏留下了點氣息,只要接觸到邪祟,尾戒就會自動浮現出一團黑氣,僅只有葉風華能看到。
這也間接證實了春夏所說有幾分可信度。
畢竟巫蠱之術也不是什麼普通人能會的。
葉風華合上瓶蓋子,把東西往袖子裡放,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順勢就收進了儲物袋裏。
“你們先下去吧,有事會喚你們的。”
“是。”
葉風華撐著下巴,看著二人逐漸遠去的背影,春夏巧舌如簧,一番話下來,不僅把緣由解釋了,連後果都替葉風華想清楚了。
如此機靈一丫頭,不知道背後的主子調.教了多少年?
她那雙精緻的眼眸眯了眯。
雖有諸多疑問但目前她也不準備深究。正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光春夏那番清晰的頭腦,她就覺得此人可塑。
再不濟正好她房裏還缺了幾個可以使喚的丫頭,用誰都一樣,平日裏多留個心眼就好了。
她正覺得疲倦,剛準備起身回房裏躺會兒,房門那裏又傳來了動靜。
葉風華回頭一看,正是蘇涵靈和葉之畫母女。
“喂,你個小賤......”葉之畫還沒說完,就被身後的蘇涵靈猛地拉了一把,當即面有不甘地閉上了嘴。
蘇涵靈將手裏包裝精緻的錦盒放在了圓桌上。
“明日是太后宴辰,發了拜帖指明要家眷陪同,這是替你的衣裳,你看合適不合適。”
葉之畫看著那錦盒,很是不服氣地扁扁嘴。
哼,這可是京城最好的幾個繡娘花了幾天的時間鏽出來的呢,她都沒那麼好的福氣,憑什麼要給這個小賤蹄子穿?
葉風華眸色一暗,太后壽辰?聽蕭明淵說,太后是當朝丞相的親妹妹,她此番前去,怕又是一場鴻門宴。
至於這衣服。
葉風華手指在精緻的錦盒上敲了敲。
“這東西還是留給妹妹吧,風華有些倦了,先回房歇息了。”
“哼,真是個不識貨的土包子,不要白不要。”
葉之畫當即就伸手要把錦盒拆開,被蘇涵靈“啪”地拍了一下。
“娘!”
“你別亂動,東西給她放著,穿不穿是她的事,但你不能拿。”
葉之畫扁扁嘴,“怎麼連娘都開始護著她了?”
“娘哪裏護著她了,娘那是......”
蘇涵靈話說了一半,突然就停住了,隨即深深談了口氣,抬手整理著葉之畫有些亂的鬢髮。
“算了,你以後就明白了。”
耳邊似乎又想起了那夜葉庭對她說的那些話,蘇涵靈的臉色越發沉重了。
“她和她娘......都是些邪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