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極好地掩蓋下自己的情緒，“葉姑娘今日還有客人嗎？”

    “沒有，不過一個幫著除草的下人罷了。”

    葉風華懶洋洋地從鞦韆搖椅裏坐起來，手指抵著下巴。

    “五皇子來我這寒舍是有什麼事嗎？”

    北堂湛一行人直愣愣地站在門口，將本就狹小的木門堵得很是擁擠，但葉風華並沒有邀請他往裏坐的打算，甚至連意思一下的意思也沒有。要換做旁人，怠慢一會兒都能判個罪，偏偏她不一樣。

    她只要往那一坐，就好像有一種神奇的魔力，讓人覺得她做的一切都是有理可循，無法質疑的。

    “本皇子今日將葉姑娘的藥送過來了，又恰好得知城東新開了一家鬥獸場。”

    “不知道葉姑娘可否賞臉，一同前去。”

    …

    馬車搖搖晃晃行在泥濘的郊區小道上，內裡的環境格外寬敞，中央擺了方小木桌，桌上放了造型精美的糕點和燃著香薰的檀木盒。

    葉風華像是沒有骨頭一樣懶在次位上，眯著眼小憩，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着北堂湛的話。

    “藥引已經派人去尋了，葉姑娘可能還需再等上一陣。”

    “現如今也只能靠那些草藥來壓制，只要葉姑娘堅持服用，斷魂的毒也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減弱。”

    葉風華百無聊賴地應著，伸手拿了一塊桌上的糕點，不以為意。

    北堂湛送來的草藥還沒小屁孩得好。

    那天她雖然暈了，但是還殘存著一點意識，不知道那個小屁孩給她吃了什麼東西，濃濃的中草藥伴隨著淡淡的腥甜，幾乎是入口的一瞬間，就極快地化開融入了四肢百骸。

    舒暢而又快活，她能感覺到，斷魂的毒似乎被強制性地壓了下去，然後她就徹底陷入了沉睡。

    她思來想去蕭戈身上有這麼好的東西肯定也是蕭明淵怕他出什麼事情拿來保命用的，就這樣被她白得了一顆，葉風華突然也沒那麼心疼那袋銀兩了。

    畢竟感覺是真的不一樣。

    唯一的遺憾就是當時在攝政王府被蕭明淵氣急了，沒有趁機哄騙小屁孩多給幾顆。

    嘶，要不哪天偷溜去攝政王府再順點出來吧？

    “咯噔”一聲，馬車猛地一頓，突然停了下來。

    葉風華眼眸一眯，掀開簾子往外看，樹叢中靜悄悄的，安靜地有些詭異。電光火石間，箭頭打著旋向她飛來，快得讓人難以反應。

    “小心！”

    北堂湛一把把她拉了下來，“刺啦”一聲，箭頭刺破布簾子，死死定在了橫木上。

    “有埋伏！”

    “快，保護五皇子！”

    “怎麼回事？”

    “好像是衝着葉姑娘來的。”

    開頭那隻箭似乎是什麼訊號，隨即漫天箭雨向葉風華這一邊撲面而來，密集地讓人壓根抬不了頭。

    馬車外不斷傳來金屬碰撞，還有箭刺進皮肉的聲音，葉風華從北堂湛的臂彎裡抬起了頭，北堂湛似乎還想把她壓下去，被她及時躲開了。

    “不知道葉姑娘這是得罪了什麼人了？”

    聽那外面的聲音，似乎來著還不在少數。

    葉風華沒回話，躲在結實的橫木後，抬手將簾子析開一條縫，眯著眼，向外觀察著。

    九、十點鐘方向各五人，十二點鐘方向十人.....已經有一部分人在往馬車靠近，剩下一部分似乎在等弓弩手消耗我方精力。

    五皇子輕裝出行，隨行加上暗衛不過三十來人，雖是精良但也難擋明暗兩處夾擊。

    葉風華沒看到的事，在她背後，北堂湛眼珠子一動不動地盯著她，俊美的臉此時看起來甚至有些扭曲。

    得罪了什麼人？

    葉家嫡小姐向來沒什麼地位，旁人也不屑於花錢買她一條賤命。

    將軍府那些女人就算再看不慣她，也不敢在她和五皇子同乘的時候下手。

    唯一的可能，就是上次綁架小屁孩那批黑衣人的同夥。

    看那架勢也像，招招致命，不留餘地。

    不過片刻，在漫天箭雨下，五皇子這邊明顯就落了下風。

    葉風華的手往寬大的袖子裡一縮一伸，一把通體黑色的東西被她握在了手裡。

    “這是？”北堂湛似乎覺得新奇。

    葉風華一笑，整個人都顯得異常地明媚，“獨門暗器。”

    小巧的手槍在她手上靈活地轉了一圈，通體漆黑，彷彿熠熠生輝的黑曜石。

    “鏘——”子彈上膛的聲音。

    葉風華嘴裏叼著新的彈匣，半眯著一隻眼，黑黝黝的槍口伸出布簾外，白嫩的手指扣動，槍口發出一連串極其輕微的輕響。

    不過千分之一秒的時間，子彈打著旋接二連三地擦過樹葉，直擊襲擊著的面門，速度快得讓人措手不及。

    樹叢中不斷傳來人落地時發出的沉悶聲響。

    “怎麼回事？是什麼東西？”

    蒙著麵的領頭人看著一眨眼就沒了生息的弟兄們，低吼著問道，話音剛落，子彈擦著他的臉頰劃過，直直地定在了他後面那個人的眉心正中。

    有溫熱的液體順著他的臉頰往下滑，他用手一抹，一片猩紅，帶著絲絲火辣辣的疼痛。

    他目光呆滯地看著離他最近的那個兄弟眉中央的洞，後者甚至連聲音都沒來及發出，如死魚一樣瞪著一雙眼睛，直挺挺地摔了下去。

    “歪了啊？”

    葉風華自言自語道，槍柄重重磕在窗沿下，乾淨利落地換了新的彈匣。

    m14，組織專門為她研發，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東西，連子彈頭上都刻有她名字的縮寫。

    雖然後坐力小，但對於這具嬌滴滴的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來說，還是有點承受不了。

    葉風華晃了晃有些發麻的手腕，漂亮的眸子直直地看著那邊明顯騷亂起來的樹林，片刻後重新抬起了手。

    領頭人看著她的動作，整個人渾身一激靈，急忙吼道，“不要探頭，躲在樹後面——”

    話還沒落，子彈從他的太陽穴直穿了過去，定在了身後的樹幹上，徹底沒了聲響。

    眾人一臉驚恐，難以置信地看著葉風華探出視窗的那個黑黝黝的東西，手裏握著的弓弩都在隱隱發抖。

    人類面對未知的東西總會本能地恐懼，更何況是那種悄無聲息，一旦擊中瞬間喪命，藥石無醫的東西。

    “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