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挽月緩緩走了過去，叫了他一聲，藍玉慢慢回過了身，一眼就瞧見了她頭上帶著的那根簪子。

    他不動聲色地錯開了目光，目光落在她的臉上。

    “說完了？”

    挽月點頭，伸手自然地扶住了藍玉的手臂，沒說話。

    兄妹倆就那樣相互攙扶著又走了一圈，藍玉拍了拍她的手背，挽月像是被嚇到了一樣，猛地抬起了頭。

    “怎麼了？”

    藍玉盯著她的臉，聲音溫潤。

    “有心事？”

    挽月頓了頓，緩緩搖了搖頭。

    藍玉伸手彈了彈她的額頭，“就你這屁大點的小孩子，還能瞞我？”

    “你一個表情不對，我都能猜到你在想什麼。”

    挽月垂著眸子，唇角繃得緊緊的。

    “剛剛那男人叫齊一鳴對吧，蕭明淵的手下？”

    挽月猛地一抬頭，明明藍玉只是簡單的問問，她卻生出了一種事情被戳穿的錯覺。

    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藍玉抬手摸了摸她的鬢髮，指尖似有若無地劃過了她發間的那枚簪子。

    “人看起來挺好的，哥沒意見。”

    挽月瞬間反應過來，皺眉，眼神飄忽，下意識地伸手將耳邊的碎髮掛在了耳後。

    “哥你在說什麼！”

    細看耳朵尖似乎有點紅。

    藍玉看著她那副模樣，只是笑，目光忽地掠過她的發頂，向着一望無垠的田野看去。

    他聲音依舊溫潤，卻好像又參雜了些其它的東西在裡面。

    “葉姑娘那邊又出事了？”

    “你怎麼知道？！”

    挽月脫口而出的瞬間，就意識到了不對，但要否認也已經來不及了。

    “傻丫頭，事情都寫在臉上了。”

    “還是那句話，想做什麼就去做，別讓自己後悔。”

    “況且你哥在這個地方，也挺安全的，你不用擔心。”

    藍玉食指在她額角上輕輕彈了一下，像是羽毛拂過一樣有些癢。

    “再等等吧，後天藥谷王就要開始給解毒了，我想再守一會兒。”

    挽月聳聳鼻尖，手指在額角上撫了撫。

    *

    夜幕降臨。

    葉風華穿著一身黑色夜行衣，帶著粉紅兔的面具，身影飛速穿梭在大街小巷中。

    她來到醉仙居後門，很是輕鬆地翻了進去。

    即使隔了一段距離，似乎都能聽到前殿一片迷亂的聲音，夾雜著女子的嬌媚，很是快活的模樣。

    葉風華走到了另一邊單獨的通道，直通挽月的房間，撥弄了下花瓶，開啟了那座暗室。

    葉風華在家裏看了很久的卷軸，因為時間線過長，記錄地很簡潔，有很多地方都是透過推測連線上的。

    但那幾個有關聯的人物卻是沒有問題的。

    可每到關鍵的地方，總是缺少了些什麼東西。

    葉風華在排排書架上看一一圈。

    挽月每一個上面都貼了標籤，看過去一目瞭然。

    葉風華的手指在一排排卷軸上掃了過去，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些什麼，所有能找的，有關十多年前的記錄挽月都已經整理好拿給她了。

    但她還是有一種莫名的直覺，覺得這裏麵肯定還牽扯到了其他的東西。

    葉風華轉身，準備去下一排，收手的時候，不小心就碰掉了角落裏的卷軸。

    葉風華撿起來，順勢開啟看了一眼。

    封面寫的名字是禮部尚書。陳林。

    葉風華眉頭微蹙，這個人她認識，曾經在太后寢宮裏有過一面之緣。

    為人清廉，剛正不阿。

    葉風華繼續翻著手裏的東西，裡面簡單地介紹了一下陳林的背景，葉風華掃得很快，片刻後，眼神停在了畫的人物關係圖上。

    陳林有個奶孃，叫王蘭，那時候陳府也算個大戶人家，王蘭在裡面工作，後來因為偷竊，陳家人念及她的苦勞，沒有過多為難，只是將她趕了出去。

    王蘭羞愧難當，無處可去，便回了鄉下務農。

    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啊。

    葉風華拿著卷軸到了小桌前，打攤開了挽月畫的那副人物圖，一眼就落在了靠中間的那個名字上。

    上面也有個人叫王蘭，箭頭的上一層接觸到的是一個叫馬蓉的女人，旁邊括號標註，曾經是靜妃宮裏的人，代號蓉兒，後來不知什麼原因被貶出了宮。

    她當時看到這個的時候就有點疑惑，靜妃的人？為什麼靜妃的人會和靜妃的死有關係？

    葉風華的指尖放在王蘭上，然後順著箭頭挪動，最終劃過鄭棋，落在了太后的身上。

    她心底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另一邊，南禪寺。

    鄭棋緩緩推開了廂房門，將手裏的東西放在了桌子上。

    太后依舊跪在佛像前，虔誠地閉著眼，口中唸唸有詞。

    鄭棋走過去，跪了下來，恭敬地低著頭。

    “太后，該用晚膳了。”

    太后緩緩睜開眼，抬手，鄭棋將她恭敬地扶了起來。

    桌上菜式很簡單，太后拿著筷子吃著，鄭棋就靜靜地站在角落裏低著頭。

    房內安靜了一會人，太后突然開口道。

    “訊息傳出去了？輿論怎麼樣？”

    “回太后，一切都在正常發展。”

    “葉風華呢，她現在在幹什麼？”

    “她似乎是不怎麼在意，目前沒有做任何措施，但是今天下午的時候，攝政王去找過她一次。”

    太后手中的筷子一頓，眼眸微眯。

    “那北堂湛那邊呢，有什麼動靜？”

    “皇上以朝中要事為由，將這件事全權交給了攝政王處理。”

    太后不知想到了什麼，緩緩放下了筷子。

    “看來，這北堂湛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啊。”

    “朝中要事為由？他怕是忌憚著蕭明淵的勢力，想要多觀望一陣，最好能趁著這個機會，將他一舉給推下去。”

    鄭棋沒說話，只是低著頭，寬大的兜帽改蓋在他的臉上，連下巴都看不見。

    太后手搭在桌面上，眼裏精光乍現，突然就來了精神。

    也是，北堂湛能悄無聲息地爬到這個位子，背後的手段肯定也少不到哪裏去。

    想不到啊，這麼多年了，裝得可真像，竟是連她都瞞了過去。

    但想要絆倒蕭明淵，北堂湛也不失為一個極好的合作伙伴。

    “你下去，私下裏悄悄接觸北堂湛的人，探探他的口風。”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