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洛白喪妻
“洛洛別哭,娘不會離開你的。”她在心裏補充了一句,就算是娘走了,也是用另外一種方法守護你。
洛洛眨著還有淚珠的眼睛,將信將疑的問道:“真的嗎?”
孟鈴鐺笑著說:“當然是真的。”
孟鈴鐺身子本就弱,生下洛洛的時候已經是九死一生,這三年來,一直纏於病榻,可以說是洛白一手帶大兒子的。
為此孟鈴鐺是既慚愧又無奈。
眼看著自己大限將至,如今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們父子。
“洛洛,你娘要喝藥了,你且一個人去玩吧。”洛白打發走了兒子,這纔給妻子喂藥,藥很苦,但是孟鈴鐺似乎早就習慣了,連眉頭都不眨一下的,把藥給喝完了。
“相公,我有話要跟你說。”
孟鈴鐺伸出骨瘦如柴的手,緊緊的握住丈夫的手,“我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洛洛以後要麻煩你照顧了。”
洛白鼻子一酸,強忍住眼眶裏的淚水,勸道:“娘子,你會好的……”
“相公,你就別騙我了,我的身子我知道。”
孟鈴鐺今日似乎特別執著,以往丈夫說了一句,她也就停止了這個話題,但是這一次,她執意要把心中的話說完,因為她知道,若是現在不說,怕是以後沒有時間了。
“你且聽我說完,要不我死不瞑目。”
洛白只好任由她繼續,“等我走了,相公你就續絃吧。”
讓丈夫續絃,這可是需要很大的勇氣才能說出口,而孟鈴鐺就這麼做了,因為她知道,只有丈夫再娶一個健康的女子,這個家才能好。
“不過,你一定要娶一個健康的女子,不要再娶像我這樣的人。”孟鈴鐺露出一絲苦笑,“是我拖累了相公和洛洛。”
看著丈夫身上滿是補丁的衣服,孟鈴鐺越發愧疚,若不是她,相公他也不至於落魄成現在這個樣子。
“娘子,我不會再續絃的……”
“相公。”
孟鈴鐺情緒一激動,就忍不住咳嗽了起來,許久才平靜下來,“你若是想讓我瞑目,就聽我的。”
洛白不敢再刺激妻子,一口應了下來,“我聽娘子的。”
孟鈴鐺這才整個人放鬆下來,“相公,我累了。”
能堅持這麼久,已經是孟鈴鐺的極限,見洛白已經答應了自己,倦意襲來,再度沉睡了過去。
見妻子每日昏睡的時間越來越長,洛白的心裏愈發沉重了,他知道妻子大限怕是將至,忍不住無聲的痛哭起來。
不知什麼時候,洛洛小小的身子走進屋裏,見到父親在哭泣,小手輕輕的擦掉他的眼淚。
“爹爹,你為什麼哭了?是不是太累了?”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洛洛不過是三歲的孩子,卻比一般同齡的孩子要懂事一些,他知道父親的辛苦,以為父親是太累了才哭的。
洛白把兒子抱進懷裏,不知該如何告知兒子妻子的事情,冷靜過後,他深吸了口氣,小聲的說道:“爹爹不累,只是沙子眯眼了,洛洛餓不餓?爹爹給你煮個雞蛋?”
洛洛搖搖頭,用稍顯稚嫩的聲音說道:“爹爹,洛洛不吃雞蛋,雞蛋留給孃親補身子。”
家中養了一隻雞,每日都會下一個雞蛋,但是洛洛卻是要把這個雞蛋留給孟鈴鐺,讓人見了如何不淚目?
洛白感覺自己的眼眶又要發熱了,他藉故站了起來,努力擺出父親的權威,“洛洛,聽爹爹的,你也在長身子的時候,這個雞蛋今日你先吃,明日生的蛋再給你娘吃。”
洛洛這才興奮的問道:“爹爹,我想吃蒸蛋可以嗎?”
“當然可以。”
“太好了,太好了……”
兒子的開心讓洛白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不過是一個雞蛋,兒子就像是吃到什麼山珍海味一般,他確實愧對他們母子兩。
等蒸好了雞蛋,洛白讓兒子去吃雞蛋,自己則是去外面看書去了,春闈馬上就要到了,他要努力考取一官半職,才能讓家裏過上好日子。
所以這段時間,他幾乎是把所有空閒的時間都拿來看書了,晚上的時候,他不捨得用燭火,就去山裏抓些螢火蟲回來。
就這樣,日子又過了兩日,孟鈴鐺終於是油盡燈枯,扔下他們父子兩走了。
韓一笑得知這個訊息,顧不上手上的事情,帶著人和東西來到了洛家。
“一笑,你怎麼來了?”
韓一傑看到她,有些奇怪,什麼時候她跟洛家這麼熟悉了?
韓一笑看到弟弟,也是微微一怔,隨即尷尬的解釋道:“我聽說洛夫人走了,想著過來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韓一傑一臉狐疑,他的這個姐姐什麼時候這麼熱心了?
不過眼下也不是弄清這事的時候,見她帶了人和置辦喪事的東西來,便讓人先把靈堂布置起來。
洛白連忙制止:“不可,這些事情如何能麻煩韓院長和韓大人呢?”
韓一笑道:“洛白,這些東西我都已經帶來了,總不能讓我帶回去吧?”
若是別的東西還能讓人家帶回去,但是這是都是死人才用的東西,斷然沒有讓人帶回去的道理。
洛白也知道這個道理,一臉侷促道:“那……這些花費我會早日還給韓大人的。”
韓一笑當下不樂意了,“洛白,你還當不當我是你朋友了?”
洛白苦笑一聲,“洛白何德何能,能交韓大人這個朋友?”
“你怎麼了?你好歹也是個秀才,今年還要參加春闈,萬一考中了,以後咱們可都是同朝為官的人,怎麼就交不了我這個朋友了?”
韓一傑再次富有深意的看了自家姐姐一眼,這不太對啊,韓一笑可不是什麼熱情的人,這對洛白的態度未免也……
他看了看兩人,心裏暗自嘀咕,這兩人難不成有什麼?
隨即他連忙趕走心裏的那一撮撮略顯陰暗的想法。
一個是他親姐姐,一個是他十分看重的好友,兩人如何會有此不好的想法?這裏麵應該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內因。
如此一想,他也就釋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