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裡傳來衣服摩挲的聲音，那聲音就像是一道魔咒，不斷刺激著楊凡的耳膜，因為用盡全力剋制內心殺人的衝動，楊凡感覺自己的腦袋要炸了一般。

    試問哪個男人能夠忍受這種，自己像賊一樣躲在衣櫃裡，而姦夫淫婦卻在自家客廳裡親親我我，當代武大郎也不過如此。

    “停下，我們不能這樣！”林琳說話的時候，氣息有些促狹。

    “停下？我都這樣了，你讓我停下？”男人笑嘻嘻，帶著邪氣的聲音。

    “住手！這是我的底線，不可以！”

    客廳裡傳來林琳斷然的一聲。

    “原來……”

    楊凡竟然有些卑微的感動。

    “去車裏吧，在家裏容易留下痕跡。”

    “那又怕什麼？”男人不耐煩的聲音。

    “這房子好歹也值幾百萬，我可不想事情敗露，淨身出戶。”

    無恥！

    太踏馬的無恥了。

    這種人就是那種活吃了你，連骨頭渣都不肯吐的人。

    當初買這個房子的時候，楊凡的父母拿出畢生的積蓄，又借遍了親戚，才勉強湊出一個首付。

    而林琳呢？

    他們全家，加在一起，一分錢都沒出。

    想到這裏，楊凡就想起母親爲了省錢省吃儉用，連肉都捨不得吃的樣子。

    去他嗎的理智，去他嗎的家庭！

    林琳，老子跟你拼了！

    楊凡猛的一腳踢開衣櫃的門。

    咯噔！

    幾乎是同時，外面傳來房門關閉的聲音。

    楊凡衝到客廳的時候，客廳裡已經空無一人，只有空氣中殘留的林琳身上香水的味道。

    那味道，楊凡是多麼的熟悉。那香水，曾經那麼的讓楊凡著迷，而此刻，楊凡忽然感到一陣的作嘔。

    哇的一聲，楊凡真的吐了。

    沒有吃晚飯的他，胃裏空空如也，但是依然吐的稀里嘩啦，吐了一地的酸水，不對，也許是苦水。

    幾分鐘後，楊凡重新收拾好一切，癱坐在地上的他，身上再沒有了一絲力氣。

    此刻他腦子裏亂亂的，不知為何，他感覺自己像個犯了錯誤不知所措的小孩子，只想躲進黑暗的角落。

    男人的自尊讓他怒火中燒，想要痛痛快快打一架。而那殘存的理智，孩子那天真的模樣，父母囑咐他好好過日子的殷切盼望，又讓他不忍心。

    最終，楊凡戴上棒球帽和口罩，開啟家門，走了出去。不是去捉姦，而是去逃避，他希望酒能給他答案。

    走出單元門的時候，楊凡最終還是沒忍住，餘光瞥了眼街口那輛糞叉車，車身一晃一晃的。

    那每一下晃動，都像是一把刀不斷的割著楊凡的心，一下一下切成條，剁成泥，最後扔進油鍋。

    二月的江城，空氣依然那麼的溼冷，那種冷是那麼的刺骨，猶如剜心一般。

    而此刻的楊凡，一個人遊蕩在午夜的街道上，只穿了一件單衣。

    凌晨五點，楊凡從花壇邊站起來，雙腿已經麻木不聽使喚，無意的一下踢到了旁邊的啤酒瓶，十幾個啤酒瓶發出連鎖的碰撞聲。

    楊凡使勁晃了晃他，腳步踉蹌的他，掏出一支菸，狠狠吸了一口。

    不遠處的環衛大媽，看著楊凡這個樣子，撇了撇嘴，搖了搖頭，感覺眼前又是一個墮落的年輕人。

    不經他人難，又怎知他人苦。

    上午八點，楊凡給公司領導打了個電話，請了假。

    電話裡，領導還笑嘻嘻的打趣道，“是不是昨晚累到了？”

    聽到領導的話，楊凡苦澀的一笑。

    累？確實累。

    心累！千瘡百孔的累。

    上午九點，拖著一身疲憊的楊凡走回了家，按常理，林琳應該已經去上班了。

    林琳在一家通訊公司做內勤，雖然收入不高，但是從不加班，而且輕鬆不累。

    即便如此，楊凡依然經常掛念老婆不要太辛苦，如果幹的不開心，就回家，他養她！

    如今想來，這一切多麼的可笑。

    朦朧的醉眼，虛浮的腳步。楊凡開啟家裏的房門，意外，林琳正黑著臉坐在沙發上。

    看到楊凡出現，林琳臉上的煞氣越發嚴重，甚至帶著威壓，女王一般的威壓，那份威壓，曾經是楊凡不敢觸碰的禁地。

    條件反射，楊凡差點像以前一樣，不問緣由直接彎腰認錯。

    但是這一次，楊凡的腰剛剛彎下，隨後又搖搖晃晃的挺了起來。

    我認錯？

    錯的明明是你！

    “你昨晚幹嘛去了？徹夜不歸！”

    林琳隨口的一聲質問，透著明顯的厭惡。

    “跟同事應酬。”

    楊凡搖了搖頭，終究還是決定暫且忍下這些。隨口的一句，走向北臥。

    此刻的他，只想痛快睡一覺。最好醒來發現這一切都是一場夢，或者就當做是一場夢。

    “你給我站住！”

    林琳直接站了起來，叉著腰，那氣勢，母儀天下一般。

    楊凡停住了腳步，但是沒有回頭。

    “楊凡，昨天是情人節！你加班，我也就忍了，可是你居然出去跟別的女人鬼混！”

    “鬼混？我沒有。”

    “還狡辯！那你說，你昨晚幹嘛去了？”

    “都說了，跟同事去喝酒了。”

    “跟同事喝酒？哼！我昨天特意做了你愛吃的菜，在你單位門口等你下班，一直等到十一點，可是我等到的是啥？”

    “我等到的就是你的同事告訴我，說你昨天根本就沒加班，早早就走人了！”

    “楊凡，你還是個人嗎！”

    林琳說著，憤怒的將桌子上的飯盒，丟在楊凡腳下，湯汁菜飯濺了楊凡一身。

    明明是你偷人，卻反咬我鬼混？

    天下還有比這更無理的事嗎？

    怒極反笑，楊凡笑了，咧著嘴，傻傻的笑。

    “你還笑！楊凡，你還有沒有點良心了？”

    “結婚七年，你有好好管過這個家嗎？總是拿加班當藉口，難道就你上班，別人都不上班嗎？”

    振振有詞的質問，楊凡無言以對。

    “死豬不怕開水燙，不說是吧？沒關係，你臉上的草莓印已經說明了一切。楊凡，這家過不下去了。”

    林琳指著楊凡臉上，昨晚自己掐出來的血印。

    “咱倆，離了吧！”

    “離了吧？”

    “對，離婚！”

    聽到這兩個字，楊凡忽然感覺自己心裏的一扇門忽然關上了，一道光消失了。

    昨夜想了一晚上，也無法下定決心離婚的楊凡。甚至準備扛下所有的屈辱，只為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

    而此刻，這兩個字卻被林琳如此簡單、粗暴的丟擲，毫無顧忌，沒有一絲的感情。

    楊凡的心在烈火中，化成灰，變成煙，最後被風吹散。

    楊凡心中最後一點猶豫，徹底消失了。

    而此刻，林琳依然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望著楊凡的眼中充滿了蔑視。

    “楊凡，你個窩囊，嫁給你，就是我瞎了眼，跟著你我這輩子都毀了……”

    林琳的嘴裏依然喋喋不休，每一句話都無比的惡毒。

    “你想離婚是吧？好，離就離！你現在就可以走，走了，就永遠不要回來了！”

    “我走？楊凡，你還是個男人不？”林琳嘴角不屑的一哼。

    “夠了！”

    楊凡驟然的一聲暴喝，猛的抓住了林琳的手腕。

    這樣的楊凡，林琳從未見過。害怕只是一閃而過，隨即林琳嫌棄的一句。

    “拿開你的髒手！”

    “髒手？”

    楊凡憤怒的一推，林琳整個人跌倒在沙發上。

    “今天，我就讓你看看，咱倆到底誰更髒！”

    “啊……楊凡，你要幹什麼……”

    看到野獸一樣撲來的楊凡，林琳發出一聲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