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相爺覺得您的承諾有用嗎？”慕雲兮反問：“你當年三媒六聘娶我孃的時候怎麼承諾的？”

    慕陽青眼裏躲閃，沒敢抬頭。

    似乎是許諾的永遠對她好？又好像是白頭共老之類的話？

    其實這些年殫精竭慮的朝堂生涯，他早就忘了當初的一切，只記得後院那個女人不知體貼，不懂開解幫助夫君，實在是令人厭煩得緊。

    最關鍵的是，這樣的女人還不知道聽話。

    後院的女人，聰明不聰明無所謂，關鍵是要聽話，既然不聽話，那他就算打她一頓，也是活該！

    慕雲兮一眼看出他在想什麼，語氣生冷得幾乎結冰：

    “結果呢？我娘自從嫁進了丞相府，對外沒有名聲，在內受盡屈辱，正室夫人之尊，卻要做下人的活來養活自己，還要遭受夫君的毒打。試問相爺，你還記得當初的承諾？”

    慕陽青的臉色不太好，有些慌張地說道：“都是幾十年的事情了，誰還記得？”

    “相爺貴人多忘事，只是我娘爲了相府勞苦一生，換來的卻是這樣的下場。如此也是教會了雲兮一個道理，相爺您的承諾沒用，保不齊將來您也能跟我說一句忘了，那時候我找誰哭去？”

    連番的質問之下，慕陽青實在不好受，兔子急了還會咬人，何況他並不是兔子，沒有強行按捺情緒的時候，火氣一下子就竄了上來：

    “慕雲兮你到底長了腦子沒有？”

    “戰王再好，可他就是一個殘廢，一個永遠也站不起來的廢人，將來的皇位不可能是他，對丞相府沒有任何幫助！”

    “是，三皇子確實比不上戰王優秀，可是你別忘了，三皇子現在纔是最有可能繼承皇位的人，丞相府的富貴榮華，戰王殿下給不起，只有皇上才能給！”

    “你真的以為你想和丞相府脫離關係就能脫離了嗎？你生下來就姓慕，這輩子除非你死，你都逃不了這個身份，逃不了慕家的榮辱興衰對你的影響，我甚至刻意告訴你，沒有丞相府，你休想讓戰王給你撐腰！”

    許是顧忌到隔牆有耳，慕陽青把聲音壓得極低，幾乎是用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在說，可是每一句話、每一個字落到慕雲兮的耳中，都像是能夠激起驚濤駭浪的巨石。

    丟棄她的時候，絕口不提她是慕家的一份子，利用她的時候，一口一個慕家人，慕陽青，你怎麼就確定我敢跟你叫板是戰王在撐腰？

    我倒是要看看，沒有丞相府，我能不能在戰王府活下去！

    都是丞相了還想著往上爬，你以為你把慕淼淼嫁給軒轅文，皇帝心裏沒點數？

    慕丞相啊慕丞相，權勢迷住了雙眼後，可是要用自己身上的血來洗乾淨的。

    看著慕雲兮的反應，慕陽青顯然很滿意，又補充道：

    “三皇子如今是大勢所趨，朝中投靠三皇子的朝臣不下半數，到時候淼淼和三皇子的婚事完成，慕家便是三皇子最大的助力，也將是未來新皇最大的功臣！”

    “慕雲兮，你要看清楚局勢了，要是你還想要保持你的榮華富貴，就給我好好聽話，輔佐淼淼坐上後位，否則你就等著孤苦伶仃的老死把！”

    慕雲兮沒有理會慕陽青的威脅，反而冷笑了兩聲。

    朝臣當中有半數投靠了軒轅文，你當朝廷是軒轅文的還是是你慕陽青的？朝廷是皇上的，朝廷上的一舉一動皇上都看在眼裏！

    慕陽青已經被權勢矇住了雙眼，以致於根本就不能看到事情的真相，這樣的人，就算要勸，也是勸不回來的。

    慕雲兮幾乎可以肯定，慕陽青會在這條路上走到黑，直到讓整個丞相府陪葬為止。

    既然沒什麼好說的，那就趁早脫離了這個烏煙瘴氣的地方吧。

    “道不同，不相為謀，慕丞相，請你寫一封和離書吧，放我娘離開，也免得我們母女在相府礙了你的王權富貴之路。”

    “什麼？”驚訝蓋住了慕陽青的怒火，讓他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

    他才嫁出去不久的女兒跟親爹要她母親的和離書？

    當女兒的要拆散父母的婚姻，還知不知羞恥了？

    “你休想！”慕陽青想也沒想就拒絕了，甚至還覺得慕雲兮簡直就是異想天開。

    “相爺您留著我們母女也不過就是爲了拳打腳踢出氣，不如趁早寫了和離書，放了母親的自由，往後我們互不干擾，你走你的榮華大道，我帶著母親過我們的獨木橋，將來死生都各不相干！”

    這話說得半是嘲諷半是勸誡，可慕陽青哪裏會同意。

    他要是這麼痛快就寫了和離書，以後慕雲兮就再也不可能為丞相府所用，對戰王府的訊息掌控可就難了。

    不行，絕對不可能！

    相府的面子是一方面，最重要的他還要留著孫氏掌控慕雲兮和戰王。

    慕陽青冷笑一聲，就差指著慕雲兮的鼻子罵了：“你倒是好得很啊，敢張口閉口地跟你父親要和離書！我怎麼就養出了你這麼個不孝的東西！”

    “父不慈，女不孝，慕丞相您說得也不全錯。”慕雲兮冷冷頂了回去，噎得慕陽青差點沒說出話來，抻著脖子，半天只憋出了一句話：

    “不管是休書還是和離書，你都休想！”

    “好啊。”慕雲兮雲淡風輕地說道。

    就在慕陽青總算鬆了一口氣的時候，慕雲兮又緩緩道：

    “相爺您今天要是不高抬貴手寫了和離書來，我帶著母親去告御狀，您放心，我娘一身的傷痕全是物證，戰王府的侍衛，方纔您也見著了，他們都是人證。”

    慕陽青額頭上青筋直爆，要不是慕雲兮提到了那幾個黑影，他真要現場教訓一下這個不孝女。

    事實上，慕陽青對孫氏動手的事情本就隱蔽，老胡他們身為暗衛，監視相爺本就有錯在先，而且慕雲兮也不可能讓母親脫光了衣服讓文武朝臣驗傷。

    只是慕陽青這個時候根本沒有功夫來想這件事情。

    他在想的是，慕雲兮這個女人，絕對能做出告御狀的事情，到時候滿朝文武都看著，他的老臉往哪兒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