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琅的眼神越來越沉重，沉重到就算慕雲兮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她抬眼，正好和他的視線撞上，那雙黑眸裡盡是沉淵，可是她看到了軒轅琅的疑惑。

    是在疑惑她為什麼變化這麼大嗎？

    那是必須的，因為本來就是兩個人。

    不！

    慕雲兮忽然想到，一個人在短暫的時間裏變化實在太大，這本就是反常，反常即為妖，就算她行事從來都是光明磊落，一樣逃不過有些想要看出什麼的人。

    比如軒轅琅。

    他一定又去查她了，並且什麼都沒有查出來，所以他纔有這樣的眼神。

    慕雲兮忽然發現，自己以後還是要低調一些才行，不管是在誰面前，過於高調只會招來別人疑惑的目光，甚至還會招致殺身之禍。

    可是，她已經很低調了啊！

    只是她這個時候還不明白，對於有些敏銳的人，就算她只有丁點的變化，別人也會察覺到，並且順著這條線一直挖下去，直到找到答案為止。

    ……

    拜師之後，慕雲兮每天的三點一線生活發生了一些變化，比如她每隔兩天都會進宮去給八公主授課。

    小八確實太小，雖說世家大族的貴女們都是從啓蒙開始學習琴棋書畫，但慕雲兮這個老師自己都不擅長，只能教一些別的啓蒙知識了。

    於是小八天天都坐在自己的小書房裏認藥材、被醫術。整天裡也不胡鬧了，乖得不得了。

    如此大的反差自然引起了皇上的注意。

    皇帝偷偷去書房看過小八，這孩子打小就是屁股上面長了幾根針，除非頭頂懸著劍，否則絕不會老老實實坐著，更不會如此用功的學習。

    看著這一幕，皇帝不免欣慰。他雖不太滿意這個老師，但能治住小八這孩子，慕雲兮確實不簡單。

    更不簡單的是，皇家學監的師傅告訴他，八公主這些日子沒事還會去問他功課，可把這個鬍子頭髮被禍害慘了的老頭弄得受寵若驚。

    皇帝越發欣慰，能讓一個熊孩子的轉變這麼大，他更好奇慕雲兮的授課方式。

    偏偏慕雲兮上課從來不會讓不想關的人在一邊，以致於皇帝想打聽情況都無可奈何。

    不過皇上就是皇上，只有他不想做的事情，沒有他辦不到的事情。於是立馬就頒了一道旨意，請戰王妃入宮。

    口諭傳到慕雲兮耳中的那一天並不是授課的時間，趁著入宮的時間還較早，所以慕雲兮在路過丞相府的時候，順便去探望了一下母親。

    丞相府她也算是輕車熟路了，讓下人在府外等著，自己就進去了。

    孫氏一個人坐在屋裏做針線，屋門外站了兩各丫頭。她不喜歡有人在她身邊看著，所以就算後來慕陽青給她派了兩個丫頭來，她也極少讓她們出現在自己身邊。

    “母親？”慕雲兮揮退了丫鬟，在門口輕聲叫了兩下，孫氏很快走出，見到果然是雲兮，一下子就笑了起來。

    “雲兮回來了，去裡面坐去。”

    孫氏收拾了矮塌上的針線，就要吩咐下人準備午膳，慕雲兮攔住了她，說道：“皇上宣我進宮，不過時辰還早，我順便來看看，不用給我準備午飯。”

    她一邊說著，一邊拉過孫氏的手，給她診起了脈。

    “孃的身子又比之前好了很多，”慕雲兮檢查得很詳細，一一檢查之後才笑著說道：

    “娘之前身子虧損太嚴重了，傷了身體的底子，還要好好休養才行，針線活這樣的事情還是別做太多了，以免傷了眼睛。”

    她提醒道：“就算要做針線活的話，以後也要把屋子的燈點亮一些，對眼睛好。”

    這院子採光不是很好，黑漆漆的，只有幾盞搖曳的燈火，她是把母親長久下去傷了眼睛。

    孫氏始終溫柔的笑著，點點頭，很是滿意女兒。兩人相互拉著手，又聊了一些家常，慕雲兮便要起身告辭。

    這時候，慕陽青忽然進了院子，遠遠地便喊了一聲：“雲兮回來了？”

    慕雲兮和母親對視一眼，也是驚奇。她回府的時候很低調，除了院子裡的兩個丫頭之外，沒有其他人看到，怎麼慕陽青這麼快就知道她回來了？

    是了，母親房裏那兩個丫頭，那兩個丫頭是後來慕陽青找的人，必然是看見她回來就告訴丞相了。

    慕雲兮也知道慕陽青不是爲了來和她聊天敘舊的，因此面對慕陽青的時候，也沒有什麼好臉色。

    不是她不願意，而是她的臉色實在不能好起來，一個利益薰心的人，渴望他會真心關心別人？

    做夢！

    “你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王爺今日不是進宮了麼，你沒陪著？”慕陽青的語氣中透著親暱和關懷。

    然後慕雲兮根本不想買賬，面上沒有半點表情，只是說道：“我待會兒也要入宮，皇上召見。”

    軒轅琅今日也入宮了？

    自從那天小八拜師以後，慕雲兮基本上都刻意和軒轅琅保持距離，他那腿上現在也不需要日日扎針，加上這段時間軒轅琅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高深莫測的，成日裏也不怎麼在府上露面。

    算來，她也有好些天沒有見到軒轅琅了。

    “皇上這個召見，想必是爲了八公主的學習之事，”提到這個，慕陽青就不自主心情好了，“今日早朝之後，皇上還特意說起你教授有法，八公主改變了很多。”

    “嗯。”慕雲兮靠在門口，淡淡應了一聲。

    慕陽青猴急，又問道：“王爺沒告訴你他入宮何事？我看下朝之後皇上就把他叫去了御書房。”

    慕雲兮搖搖頭，沒有說話。

    這樣淡漠的性格讓慕陽青實在喜歡不起來，要不是早上皇上才當著文武百官誇了她，他真要氣得跳腳起來。

    強忍著心中的不悅，他又問了一切事情，然而慕雲兮不是搖頭就是淡淡說一句“嗯”，根本就是什麼也問不出來。

    氣得慕陽青狠狠剜了一眼孫氏。

    做女兒的現在有了靠山，翅膀硬了，就敢在他面前耀武揚威，別忘了，她娘還在丞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