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慕雲兮這次是真的笑了。

    她就沒想到這世上竟然還有如此厚顏無恥的人，虧他身為朝中大臣，聽人尊稱一聲“丞相大人”，居然也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明明就是慕淼淼自己犯下的錯，為什麼要她去認回來？慕淼淼是慕家的女兒，她就不是了麼？

    笑過之後，她眼眸之中盡是寒光，迎著慕陽青嚴厲的目光，她半點沒有退縮，反而挺直了腰桿，堅定不已：“不去！”

    “孽女豈敢！”慕陽青氣急敗壞，揮手就是巴掌。慕雲兮直接把他的手鉗住，讓他根本動彈不得：

    “父親可真聽姨娘和妹妹的話呢，她們讓你叫我去求情認罪，你就馬上叫我去，不怕傳出去了京都的人都知道你寵妾滅妻、偏私庶女麼？”

    被她看出自己是聽了蓮氏的話，慕陽青又掙脫不開手腕，他眼神有些躲閃，只好罵道：“什麼嫡庶妻妾的，那是你的家人，是你的親妹妹！”

    慕陽青眼露兇狠之色，一字一句道：“慕雲兮只有一個親人，她是丞相夫人！”

    她丟回慕陽青的手，嘲諷道：“慕淼淼有今天的下場，全是父親你家教太好的緣故，若非是父親你什麼事情都遷就她，她還沒有今日這個福報。”

    這便是在赤裸裸的譏諷丞相府的家風不正了。

    慕陽青真沒想到這個女兒的翅膀竟然變得如此硬，他為官數十載，敢在他面前說這樣的話人有幾個？自己的女兒卻敢這樣說他，讓他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

    “你……你……”

    慕雲兮毫不留情地撕破了他的臉皮，還不忘繼續撒鹽，“父親若是還是覺得慕淼淼沒錯，那下一次相府丟的就不是面子了，該是人頭了。”

    說完，她就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廳堂，身後是瓷器破碎的聲音和慕陽青氣急敗壞的叫聲：“慕雲兮，你給我滾回來！”

    回來？

    回來繼續聽你說你那好女兒，還是聽你的話進宮去給慕淼淼求情？亦或是聽你發泄？

    她走後，慕淼淼才從外面走進來。裡面一片狼藉，父親更是氣得不輕，看來方纔父親和慕雲兮那個賤人談話並不愉快。

    這不正好順了她的心？

    只要慕雲兮不得爹爹喜愛，那她就越發襯得她乖巧懂事了。沒有相府的支援，等到軒轅琅一死，到時候還有誰記得慕雲兮這個戰王妃？

    那時候她一定把慕雲兮狠狠踩在腳下，讓她仰視自己，不得不求自己！

    她給慕陽青倒了一杯水，眼淚擒在眼眶裏，卻始終不流出來：

    “爹爹，您不要氣壞了身子，大姐姐不喜歡淼淼，淼淼沒關係的。是我讓爹爹丟了面子，爹爹放心，淼淼一定會把面子掙回來，讓爹爹永遠不再生氣。”

    慕陽青看著二女兒乖巧的模樣，心裏這才覺得好受了一些，嘆口氣說道：“淼淼有心了。”

    給父親奉了茶後，慕淼淼又哭訴不已：“娘也氣病了，都怪淼淼不好，今後淼淼一定都會改正的，淼淼一定爭氣，再也不惹爹爹和孃親生氣。”

    那日慕淼淼受罰，蓮姨娘嚮慕陽青求情，被慕陽青叱罵了一頓，之後回去便“一病不起”，算來也病了有六七日了。

    “還沒好？”慕陽青皺皺眉，說道：“罷了，蓮兒一向體弱，晚些時候我去看看她。”

    “好，”慕淼淼破涕為笑：“娘要是知道爹爹要去看她，一定能快些好起來的！”

    退出廳堂後，慕淼淼徑直回了母親蓮姨娘的房裏，蓮姨娘正“重病在床”，見女兒回來了，立馬起身問道：

    “怎麼樣，你父親原諒你了沒有？他願不願意來看我了？”

    “娘，您別擔心，”慕淼淼迫不及待坐在床邊，和她說道：“父親答應了。父親心裏還是有咱們母女的，不僅聽您的話把慕雲兮叫回來了，那個賤人果然變了，竟然和父親大吵了一架。”

    蓮氏垂眸，眼中亦是陰狠：“好好的一個孩子，沒想到嫁了人就變了。”

    “哼，她哪是變了啊！”慕淼淼的聲音一下子就提高了：“她本來就是這樣的人，不過就是以前在家裏的時候裝得太好了，把我們都糊弄過去了，如今剛嫁人就想顯擺了。”

    蓮氏悠悠看了女兒一眼。

    “淼淼，你說她如今敢和咱們叫板了，是不是真的因為戰王在給她撐腰？”

    “不可能，”慕淼淼當即否定道：“當日大婚，戰王甚至都沒有露面，拿只雞和她拜堂，這事情京都誰人不知？怎麼會給她撐腰？肯定是後院那個瘋女人教她的，讓她在府裡忍氣吞聲，等嫁人了再報復回來。”

    頓了頓，她又冷笑道：“就算有戰王給她撐腰，她也威風不了幾時了，三皇子和我說過，戰王的傷已經沒救了，能不能捱到年關還是兩說。”

    蓮氏這才放心地點了點頭，說道：“看來，還是我對那個瘋女人太放鬆了。”

    那個女人騎在她頭上這麼多年，讓她的身份上不得檯面，更讓淼淼一直都是庶女之身。教出這樣的女兒，又有什麼臉面做相府的女主人？

    瘋女人便是丞相夫人孫氏了。

    慕雲兮徑直走到後院母親的房裏來，才發現母親竟然在洗衣服，盆裏對著厚厚的一堆衣服，母親那麼瘦弱的一個人，竟然在做著這些下人做得活計！

    “母親！”慕雲兮遠遠叫了一聲，孫氏應聲抬頭，看到門口一身華服的人，她竟然一時都沒有反應過來時自己的女兒，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慕雲兮已經站在她面前了。

    “雲兮！”孫氏眼角一下子就紅了，抱著她笑個不停：“王爺有沒有欺負你？你在王府過得好不好？”

    孫氏臉上盡是疲憊，盯著大大的黑眼圈，不知道多久沒有休息好了。

    慕雲兮心疼不已，連忙道：“好，王爺待我很好，母親……”

    “那就好！”孫氏很是激動，聲音卻越來越小，直到她整個人的重量都放在女兒身上，慕雲兮才察覺到母親不對勁：

    “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