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李紅兵靠在沙發上，張嘴吐出一縷青煙。

    紀卓離開不到半個小時，李紅兵面前的菸灰缸裡已經多出了四五個菸頭。

    煙霧籠罩之下，李紅兵眉頭緊皺，麵露思索之色。腦海中，滿是紀卓剛纔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

    越想他就越恍惚，他突然感覺自己剛纔面對的根本不是什麼剛高中畢業的孩子，而是一個在商海沉浮多年，見過大風大量，且久居上位的商業大佬！

    包括紀卓所說的，國內正式實行市場化經濟政策之後，國內形勢的發展趨勢，以及隨著國內經濟形勢快速發展，對世界的影響。

    而在這樣的宏觀大局勢之下，個體戶將面臨怎麼的機遇與挑戰。

    這一切的一切，紀卓輕描淡寫的說出來，李紅兵卻要絞盡腦汁去回憶，去分析，去理解。

    然後李紅兵就驚訝的發現，自己貌似還是低估了這些猜想與展望的實際意義。

    在機械化的將第七根菸抽到一半的時候，李紅兵終於有了動靜。

    他隨手把煙往菸灰缸裡一按，然後拿起電話，幾個忙音之後，電話接通：“喂，孫局啊，晚上有時間麼，一起吃個飯吧！”

    “沒事沒事，沒什麼事，就是前段時間你說上面下達了新政策……就是市場化經濟……”

    李家華騎著摩托車把紀卓送回冷飲店之後，在店裏喝了杯冷飲，又跟紀卓扯了幾句閒篇，這纔回到了飯店。

    推開辦公室門的一瞬間，他差點被滿屋子的煙味給薰暈了過去。

    “我去，爸！你這是怎麼了？抽這麼多煙，該不會是因為跟紀卓合作這事吧？”

    “哎呀，要我說這事有什麼好糾結的。雖然紀卓這小子最近有點古怪，冷飲店生意也很好，但就那麼一家小破店，值得你這麼上心？”

    “你要是覺得他是我同學，抹不開面子，就稍微幫他一把，不費多大事。”

    “要不想幫也無所謂，畢竟同學歸同學，但咱家也不是開救助站的是吧。”

    李紅兵被李家華嘰嘰喳喳的聲音吵得有點思維斷檔，便不耐煩的擺了擺手：“不是合作的事，是市場化經濟政策的事！”

    李家華一愣：“什麼政策？市場什麼經濟？這都什麼東西啊，跟紀卓有關係？”

    一邊說著，李家華來到李紅兵身邊，奪過還在燒著的香菸，扔進菸灰缸裡，再倒上點茶水。

    李紅兵心裏一暖，但看著李家華吊兒郎當的樣子，再想想紀卓剛纔寵辱不驚、口若懸河的模樣，一時間心情又壞了起來。

    “對了老爸，我聽紀卓說他跟你打了個賭，到底怎麼回事啊？紀卓那小子剛纔一直賣關子，死活不說！”

    “唉……”

    李紅兵嘆了口氣，隨手就要再摸一根香菸，手舉到一半，又打消了念頭，“沒什麼，就是賭他那冷飲店接下來一個月能不能賺到兩萬塊！”

    “多少？兩萬？”李家華驚叫一聲：“開什麼玩笑，就那麼一小破店，一個月兩萬？那咱家這大飯店還玩不玩了！”

    “紀卓這傢伙，到底在搞什麼啊！雖然他冷飲店生意不錯，但一個月賺兩萬也太誇張了！”

    “對了，你倆的賭注是什麼啊？哎呀，其實不管什麼賭注，你就放心大膽的跟他賭就完了，他指定贏不了。”

    “這傢伙除了在遊戲廳打遊戲時是無敵的以外，其他的都不太行。也就這次高考不知道怎麼撞大運了，考上了一本。”

    “說起遊戲我想起來了，爸，我最近看上了一款新出的遊戲機，你給我買一個唄！”

    一邊說著，李家華擺出一副“好孩子”的表情看向李紅兵，就發現李紅兵一隻手扶住了額頭，另一隻手緊緊握住了拳頭。

    額頭和手背上青筋暴起，儼然是怒火即將爆發的狀態。

    李家華猛地一驚，心說自己說錯話了？可也沒有啊，自己剛纔沒有說什麼啊！

    難道是因為紀卓？嗯，八成是了！這小子剛纔肯定是說什麼了！

    “爸，你放鬆，我跟你說，紀卓這人其實不錯，他挺有眼光和頭腦的。他要是說了什麼讓你不高興了，你……”

    “你給我閉嘴！”

    李紅兵用力一拍桌子，怒喝道：“你現在馬上給我回家看書去！一天到晚的光知道瞎混，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你看看你同學紀卓，看看人家的談吐，看看人家的脾氣秉性，再看看你自己！”

    “為什麼人家張嘴就是時事政策、國家大事與國際關係，為什麼人家就能考上一本，為什麼人家年紀輕輕的就能把生意做的頭頭是道？”

    “而你張嘴就是要摩托車，要遊戲機？”

    李紅兵越說越上頭，可一看李家華的懵逼樣，瞬間一盆冷水澆下來，心裏一軟：“哎呀，你可氣死我了，你說你……算了算了，那什麼，你看上那遊戲機多少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