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潔的月光下，商洛的小臉幾乎慘白得像一張白紙，將手指放在商洛的鼻間，夜君臨終於探到一點點微乎其微的呼吸。

    “啊，被紮了心臟，小嫂子死定了啊……”一旁的秦方舟看見商洛那慘重的傷勢和流出那麼多血，幾乎驚撥出聲。

    是的，誰看見這種情況，都會覺得商洛幾乎是死定了。

    因為她的傷又深又重，最重要的致命傷就是她被捅了心臟。

    夜君臨瞪了秦方舟一眼，將商洛攔腰抱起：“走，送醫院。”

    他抱著商洛，幾乎是一路狂奔來到車前，秦方舟也趕緊跟著過來，這回是秦方舟駕車，而夜君臨則抱著商洛坐在後麵。

    同夜君臨來時候一樣，秦方舟將車開得幾乎要飛起來。他在爭取一切時間來挽救商洛。

    可是，秦方舟的心裏有一萬個不確定，他覺得商洛是死定了，任何人被刺穿了心臟，再流了那麼多血也沒有生還的道理。

    可是，看見夜君臨那副樣子，不豁出去一切來挽救，夜君臨怎麼會安心？

    後面座位上，夜君臨將商洛緊緊抱在懷中，商洛的頭軟軟的，嘴唇也完全沒有了顏色，她的身體好冷，夜君臨似乎看見一個美麗的生命正在一點點流逝。

    他用車上的毛巾死死按住商洛的傷口，儘管那毛巾很快變成了鮮紅的顏色。

    夜君臨又將自己那價值不菲的卡其色風衣脫下，用風衣死死地扎著商洛的小腹，不讓腸子流出來。

    “商洛，你別睡著，我知道你沒有睡著，記住，你要是睡著了，你就再也醒不過來了，”夜君臨冷冷地說，“商洛，你如果死了，你的弟弟小雨會死得更慘，因為，沒有你的庇護，他現在根本沒有活下去的能力，你指望著誰撫養他？只怕他最後連流浪狗的生活都過不上。”

    夜君臨的聲音冰冷，卻透著一種說不出的顫抖。

    他清楚地看見一滴眼淚從商洛的眼角滴出，夜君臨知道，商洛是聽的到他的話的。

    “還有商洛，你還欠了我很多，你欠我的，必須要還，別想這麼一走了之，”夜君臨靜靜地說，“是想去閻羅殿麼？可是，我就是閻王，閻王還在這裏，地府的閻王也不敢收你！商洛，你活著還有好多事情要做吧？你難道想看著害你的人逍遙法外？你不是告訴我你是冤枉的嗎？那就活下來，告訴我，你是如何冤枉的。”

    開車的秦方舟不禁心裏發毛，什麼時候？夜君臨竟然變成了碎嘴子，他上車以來不停地說著話，他懷裏那個女人，根本活不過來了好麼？

    記憶中的夜君臨，不是一向是一個惜字如金的人麼？

    可是，今天，他竟然抱著那個丫頭說了那麼多話，還說不喜歡她？

    “商洛，我再次警告你，如果你不醒過來，那我就親手掐死小雨，我讓你們姐弟倆一起去黃泉路，商洛，你看著辦！”夜君臨的話語中藏著濃濃的威脅，卻也藏著淡淡的無奈……

    他看著商洛那毫無血色的臉，又看看窗外，他的心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商洛是自己這三年來一直恨著的人，她現在快要死了，而且死的這麼悲慘，自己應該很高興纔是。

    可是……自己真的一點都不高興。

    “聽著商洛，我不要你死，也不要你瘋，我讓你活著！”夜君臨說。

    他又撥通了歐鹿鳴的電話：“歐鹿鳴，我不管你現在在哪裏，我要你趕緊回醫院，安排好醫生，準備好足夠的血漿，商洛受了重傷，她的心臟和小腹都被刺穿，流了好多血……”

    血，他看著自己的手指，他的手和衣服，已經被商洛的血染的通紅。

    ……

    夜君臨的車在醫院門前停下，夜君臨抱著商洛跳出車，歐鹿鳴已經率領著好幾個內外科內科專家等在門口。

    等夜君臨抱著商洛出現，他們立即將商洛推進了搶救室。

    看著手術室的紅燈亮起，再看看腳步匆匆的護士不停地向手術室裡推著裝滿血漿的車，夜君臨的心揪成一團。

    難道，這個讓自己心裏充滿了仇恨的小飛女就這麼死了？

    那個驕傲堅強，被自己怎麼樣戳扁揉園，即使嘴裏說錯了，卻始終眼裏閃著倔強的小飛女就這麼死了？

    那個，自己觀察了足足三年，幾乎已經習慣了她的一切生活習慣，哪怕上，床時候，她抬哪隻腳夜君臨都那麼熟悉的小飛女就這麼死了？

    那個跪在自己面前，淚如如下，哀求著夜君臨放過她，哪怕把她變成花種進花盆的小飛女就這麼死了？

    ……

    夜君臨重重地揉著自己的太陽穴，他感覺到自己的太陽穴蹦著蹦著的疼。

    這種疼痛，是數年前，同自己數年前被綁架的感覺相同，也同三年前自己的妹妹夜晴晴在搶救室裏搶救的感覺相同。

    他多次告訴自己，商洛有什麼資格同妹妹夜晴晴相比，可是事實上，這種疼痛確實是一樣的。

    “君臨，你到底希望不希望她死？”一身白衣的歐鹿鳴站在夜君臨面前。

    從小同夜君臨一起長大，歐鹿鳴此時，特別明白夜君臨的心情。

    “不希望她死，我說過，我不希望她死，也不希望她瘋，她還沒有接受完我的懲罰，怎麼能這麼輕鬆地去死？”夜君臨用冷漠的口吻掩飾自己的真實情緒。

    歐鹿鳴靜靜地看著夜君臨的眼睛，是麼？夜君臨？你想讓她活著只是想繼續折磨她懲罰她？

    “可是，她死定了，因為刀子正中心臟，”歐鹿鳴輕聲說，“也許她一死，一切都做個了斷了。她也不必這麼卑微痛苦地活著。”

    “不行，她不能死！”夜君臨突然激動起來，他那雙深邃如墨的眼睛盯著歐鹿鳴，定定地說，“她不會死的，她是一顆雜草，任憑怎麼踐踏，她也不會死。她是那麼努力地活著，不是爲了死。”

    “你還是心疼她是麼？為什麼不承認呢？你這麼緊張她，難道不是心疼？”歐鹿鳴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