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取出一點塗在凍傷的手面上，不多時，那還幹癢疼痛的手便好了大半，面板也光澤了不少。

    步嫣然美滋滋的將東西收起來，剛想起身，門便被從外推開，男人冷著臉進入屋中，一旁的小寶一溜煙鑽到了被子裡，似乎也預感到了氣氛不對勁。

    “誰又惹他了？怎麼板着臉不高興？”步嫣然小聲戳戳被子裡的小傢伙。

    小寶小心翼翼的伸出頭來，小聲對她道：“表姑剛剛和父親說了什麼，還哭了。”

    步嫣然翻了個大白眼，感情是趁著自己不在，趙夢兒告狀去了。

    “小寶，君子不避人之美，不言人之惡，”賀衍舟聲音冷清，將紙筆往桌上一放，“寫十遍。”

    小傢伙委屈的眨眨眼睛，從被子裡爬起來，在燭火旁認真的默寫起來。

    “這話你讓小寶抄？君子欲訥於言而敏於行，”步嫣然冷笑一聲，“怕不是你那喜歡告狀嚼舌根的夢兒表妹，要寫上一百遍纔是！”

    賀衍舟聞言，眼底閃過一絲詫異，依舊是背對著她，卻是問出了這幾日縈繞在他心頭的問題，“你究竟是誰？”

    他往日所見的步嫣然，自私自利、狹隘刁蠻，不僅大字不識，更不通這些詩文。

    今日看到她給張嬸子寫的協議上字型娟秀，他就已經很不解了。

    步嫣然心中驚駭，面上卻做出一副你傻了的表情，“我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才嫁到你們家的步嫣然！怎麼，和你表妹卿卿我我一會兒，連我是誰都不記得了？”

    “……”賀衍舟被她的話噎住，沉著臉開口，“沒有卿卿我我，只是她說會繡手帕送去賣，求你不要趕她走。”

    “我從未說過要趕她走，如果我要趕她，今日也不會給她買新布料了！”步嫣然氣惱的鼓著臉，這樣生動的模樣，是往日他從未見過的。

    “嗯，”男人點點頭，英俊淡漠的臉頰上染了一絲愧疚，似乎覺得不應該懷疑她，“你會寫字，知曉詩詞這些事，我原本並不知曉。”

    “那你不知曉的事情還多著呢，”步嫣然眨眨眼睛，從桌上拿起精緻的小盒子，驕傲的冷哼道，“過幾日你且看著，讓你驚掉下巴。”

    賀衍舟忍俊不禁，雖是轉瞬即逝，卻也扯動嘴角笑了一下。只不過步嫣然沒看到，小寶卻是見的清清楚楚，不由揉了揉眼睛。

    可再想細看，父親又是那副冷冰冰的面容。

    似乎只是他看錯了。

    一連過了幾個平穩日子。

    村中的天已經放晴，迎來了難得的好日子，匠人也將屋子都修葺好，再也沒什麼漏風漏雨的地方。

    平日裏沒事兒做的嬸子婆們，都在河邊洗衣，這幾日攢了一大堆的髒衣服，再不洗家中就要沒得穿了。

    河水雖然化開，但依舊冰冷刺骨，洗上幾件就要緩緩手，不然就凍得又疼又麻。

    “你們看這賀家，初來的時候連飯都吃不起，現在竟然把房子都修好了，真是風水輪流轉。”

    “照我看也就那樣，等賣鐲子的錢花完了，他們家也不剩啥了，五張要吃飯的嘴，可不是個小數目。”

    幾人還在嘰嘰喳喳，沒想到步嫣然也抱著衣服來到河邊，神色自然的開始洗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