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苓雖對王鶴行徑異常惱恨，可倒還分得清事情輕重緩急。

    王雷如今怒極攻心，肝火妄動，若是再耽擱下去，怕是落下嚴重病根。

    於是她狠狠地瞪了王鶴一眼，便低頭開始對王雷進行救治。

    幸虧她因為靈藥溫養的緣故，對其經脈早就十分熟稔，所以真氣灌輸的非常順利。

    約莫過了半刻鐘，王雷青白的面容漸漸多了幾分血色，急促的呼吸也開始變得平穩。

    雖說仍未醒來，可看這樣子，性命至少已經保住。

    “還好，王長老只是怒氣衝頂，一時昏倒，我已及時進行疏導，應該過段時間就能清醒。”

    “不過他之前畢竟早有舊傷在身，如今又被肝火激發，身體變得更差了，就算如今脫離了危險，可也要花費不少時日進行調養。”

    扁苓將手從王雷身上撤回，長出一口氣，而後斜睨著身側的王鶴，面色冷然。

    若不是這小子吃裏扒外，又豈會讓自己對王長老多年蘊養的心血付諸流水！

    真不配為人子！

    一旁的王鶴自然也注意到扁苓不善的視線，然而他卻沒心思理會，只是呆呆地站在那裏，眼眶漸漸浮現一層水霧。

    父親居然被他氣昏了！

    幸虧沒出什麼大事，要真有個好歹，他根本無法原諒自己！

    “爹……”

    一想到父親剛纔失望的模樣，王鶴不禁感到悲從中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趴在王雷身上嚎啕大哭。

    “兒子不孝，害您受罪了，請您趕快好起來，讓兒子繼續侍奉在您左右……”

    周圍天劍門的一干人見狀不由皺起眉頭，雖說對這個門派敗類格外不滿，可見他這幅悲慼的模樣，一時也不好說什麼重話。

    “王鶴，你若誠信悔悟不如將整件事的原委說出來，不然王長老這番罪豈不是白受了？”

    劍玄輕瞥了地上的王鶴一眼，淡然說道。

    事實上他早就摸透了這傢伙的性子，欺善怕惡也就罷了，平日仗著有個長老父親在門內橫行霸道，壞事可是沒少幹。

    雖說此番哭訴卻有幾分真情實感，可未嘗沒有藉此矇混過關的意圖。

    然而此事關乎天劍門安危，他又豈會輕拿輕放。

    跪伏在地的王鶴聞言不由暗自咬牙，簡直把劍玄恨到了骨子裏。

    這人彷彿就是自己命裡的煞星，屢次三番地壞自己好事，偏偏自己卻拿對方沒什麼辦法。

    “你還有臉勸我？若非是你將此事告知我父，又豈將他氣昏？別在那裏裝什麼好人！”

    這番話說的尖銳之極，聽得眾人眉頭皺起，對王鶴本就變差的印象更是跌至谷底。

    在場的基本都是天劍門的高層，平日裏王鶴在他們面前一向裝的乖巧，因此都不曾見過這般刻薄的模樣。

    因此就算是扁苓，原本對其那番惱怒也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畢竟王雷人緣還算不錯，雖說王鶴犯了門派大忌，可若及時止損，他們也不會過於逼迫。

    可現在看來，這王鶴顯然是把他們當成了傻子，還以為大家會像往日那般待他不成？

    而劍玄作為被辱罵的物件，面上卻仍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裏，姿態悠然。

    就像剛剛說的，早就清楚王鶴品性的他，當然不會指望對方能大徹大悟，將此前犯下的罪過交代出來。

    他會那樣勸說，為的不過是希望讓天劍門的眾人看清這傢伙的真面目罷了。

    如此一來，不用自己出手，爲了門派的利益出發，天劍門的高層也不可能讓王鶴繼續隱瞞下去。

    果然，只見對面的長風真人上前一步，向王鶴皺眉斥道：“混賬！此事分明是你勾結外人，意圖不軌，這纔將王長老氣昏，與劍玄有什麼關係！”

    “你出言不遜，目無尊長，還不快趕緊向他道歉認錯！”

    王鶴瞪大眼睛，雙拳緊握，一言不發，心中更是異常憤恨。

    長風真人原本為人親善，待他也頗為不錯，如今卻讓自己向那劍玄道歉！

    這傢伙究竟給長風真人灌了什麼迷魂湯！

    “哼，我看這小子八成心裏有怨呢！”

    另一邊的扁苓撇了撇嘴，面色冷然。

    “王鶴，我告訴你，這些年你父親的舊傷一直被我用靈藥蘊養，原本再過幾年就可痊癒，如今卻因你一己私慾功敗垂成，這份罪過又豈是你能推脫掉的？”

    “我……”

    王鶴張了張嘴，半晌也沒說出話來。

    他有心辯解，可看身邊仍未醒來的王雷，心中終於多了幾分悔意。

    若是他做的再隱秘些，此事是不是就不會牽連到父親身上了？

    沒錯，直到現在他仍不覺得自己出賣宗門有什麼問題，畢竟與實打實的好處相比，天劍門的利益對他而言又算得了什麼？

    “阿鶴！”

    一直沉默的廉鞘長長的嘆了口氣，輕輕搖了搖頭。

    “就算你不替自己想，也要為你父親考慮下。如今向劍玄賠罪還來得及，如若不然，今後這天劍門又怎能容的下你？你父又該何去何從？”

    “莫再執迷不悟，趕緊跪下認錯纔是正理！”

    王鶴見廉鞘都開了口，終於慌了心神。

    這廉鞘原本與他父親極好，幼時王雷閉關時曾多次將自己託付給對方照料，幾乎等於自己半個父親。

    別人的話他或許並不在乎，可廉鞘的勸告他卻不得不聽。

    只是讓他向劍玄賠罪，這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可是……

    他低頭看了眼緊閉雙眼的王雷，咬了咬牙，起身向對面的劍玄挪去。

    於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王鶴陰沉著臉，在劍玄面前緩緩跪了下去。

    “我如今犯下大錯，還請劍玄長老原諒！”

    這番話彷彿是從他牙縫中擠出來一樣，聽得廉鞘眉頭皺的更緊，心下更是暗自嘆息。

    他何嘗沒有看出王鶴對劍玄的敵意，只是劍玄身為門內長老，又是掌門師弟，又怎是這小子能輕易得罪的。

    原本他是想讓王鶴能藉這個道歉將怨氣消解，如今看來卻是不大可能了。

    劍玄挑了挑眉，淡聲說道，“我原諒與否並不重要，關鍵是你必須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都交代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