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門開啟，神情沮喪的少年站在黑暗裡，眼框紅紅的，像是剛哭過。

    顧嬌嬌看到顧修被拋棄似的小可憐樣，嘆了口氣，抬手揉揉他的腦袋。

    “別瞎想，咱們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姐弟，你在我心裏永遠都是第一位的。”

    可他想要的不是第一，而是唯一。

    萬事萬物都無法取代的唯一。

    顧修雙手環住顧嬌嬌的腰，將臉埋進她的頸窩，氣聲微微的顫抖。

    “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傻瓜。”

    顧嬌嬌笑唸了聲，心情複雜的拍著顧修的背。

    他又不是被人豢養在家裏的寵物，怎麼能全世界就只有主人一個人呢？

    顧修抬起頭，他注視著顧嬌嬌，紅紅的鼻頭與眼尾給人一種易碎感。

    “姐姐，你今晚陪我一起睡好不好。”

    七歲搬家之前，他們都是一起睡的，後來有了各自的房間，二人密不可分的狀態才勉強多了張薄薄的紙阻在中間。

    顧嬌嬌被那雙霧氣濛濛的眸子盯著，心裏雖然不忍，仍硬著頭皮道：

    “咱們都這麼大了，再在一起睡覺的話，不合適。”

    “有什麼不合適的，姐姐，求你了，就這一次。”

    顧修一邊說著一邊把顧嬌嬌往屋裏拽，他用腳帶上門，黑漆漆的屋裏半分光亮都看不見。

    顧嬌嬌爲了防止自己跌倒，只能順著顧修的力道往裏走。

    “我還沒洗臉……”

    “我這裏有，你先洗，我去給你拿睡衣。”

    顧修直接把顧嬌嬌帶進洗手間，他按下牆壁上的開關，屋裏總算亮堂了起來。

    顧嬌嬌看到他熟練的拆好新牙刷，啞然失笑。

    他這粘人的性子，還真是跟小時候分毫不差。

    將顧嬌嬌關在洗手間，顧修以最快的速度去隔壁給她拿來衣服。

    他挑選了套兔子款式的卡通連體衣，除去垂在帽子下方的兩條大耳朵，屁股位置那裏還有一團毛茸茸的可愛小尾巴。

    都收拾完後，顧修心滿意足將顧嬌嬌拖到床上去睡覺，他側著身子將她抱了個滿懷，亮晶晶的眸子裡點綴著無數碎星。

    “姐姐，你身上好香。”

    是他最熟悉的，鈴木花香味。

    “是沐浴露的味道。”

    顧嬌嬌隨口接了句，並沒有和弟弟說夜話的打算，閉上眼睛等待睡意將自己籠罩。

    顧修知道顧嬌嬌是不想說話了，便老實便安靜下來，不再打擾。

    他聽著她逐漸均勻的呼吸聲，在少女鬢角小心翼翼落下一個輕盈的吻。

    ……

    除了剛開始有些不適應，顧嬌嬌這一覺睡得還算不錯，醒來時神清氣爽的，至於顧修則早不在房間裡了。

    校服被疊得整整齊齊的放在床頭，顧嬌嬌穿好出去，果然見穿著白T的顧修在廚房裏忙碌，身上的碎花圍裙將他襯得十分居家。

    “我不是說不用做飯嗎？”

    “用飯盒裝到學校，等下了早讀再吃。”

    顧修回頭衝顧嬌嬌笑得好看，除了中午和晚上放學，學校其他時間都不開門的，顧嬌嬌又不喜歡去食堂跟別人擠著搶飯吃，他提前準備好，她就不用靠零食墊肚子。

    “有弟如此，夫復何求啊。”

    顧嬌嬌摸著下巴感嘆。

    她記得自己以前也沒這麼嬌氣的，都是顧修，對她太好了，簡直當做是祖宗一樣供著。

    顧修唇角弧度加深，做好早飯後分到餐碟裡一些，然後將剩下的放進保溫盒裏。

    兩人依舊是踩點進教室，顧嬌嬌將英語書攤開放在身前，並沒有看，而是單手撐著下巴看外面的朝陽發呆。

    其實收養了南辭的那戶人家對他還不錯，只是原生家庭給他造成的傷害太深，所以讓他一直沉浸在過去的痛苦裏無法釋懷。

    當個小太陽照亮他陰暗的人生，還是如水一般慢慢浸透他封閉寒冷的心扉，這是個技術活……

    顧嬌嬌在看風景，而她也成了別人眼中的風景。

    顧修盯著顧嬌嬌時，一旁的艾青用筆敲了敲他的桌面，在一眾激昂的朗讀聲中壓低聲音道：

    “我昨天晚上回宿舍的時候，聽見高三的那幾個氓流子在討論你姐，你多注意著點，別讓你姐被那些人纏上了。”

    經過昨天的相處，艾青知道自己這個同桌不喜歡跟人有身體接觸，因此就沒有靠得太近。

    顧修皺了皺眉心，他收回視線，沉默了幾秒鐘後吐出謝謝這兩個字。

    “這有啥好謝的，要是有需要，你回頭跟班裏說一聲，咱班男生是絕對不會讓外人欺負班長的。”

    艾青無所謂的擺擺手，咧著嘴的笑容裡自然而然流露出憨相。

    經過昨天的上臺後，現在整個學校都知道他們高一A班有個漂亮得不像話的小仙女，一個個如狼似虎的盯著呢，他們可不要得保護好了。

    顧修緩緩垂下眼眸，捏著筆的手在紙上無意識划着。

    沒有人可以覬覦他的寶貝。

    早讀結束，同學們三三兩兩結伴去食堂吃飯，大家都知道顧嬌嬌和顧修是一起的，所以就沒人叫他們，

    不想在教室裏沾染上飯味，兩人便將飯盒拿去了外頭的走廊。

    顧嬌嬌用勺子攪拌著香噴噴的香菇魚片粥，有一搭沒一搭的和顧修聊天。

    “我看咱們班的男生大課間都會去操場上打籃球，你也可以跟他們一起去啊，就當鍛鍊鍛鍊身體。”

    聽說球類是增進男生友誼最快的方式，顧修要是參與的話，想必不久就能跟他們混熟。

    顧修並沒有立刻拒絕，神情裡多了幾分若有所思。

    “你會去看嗎？”

    “我沒事的話，一定會過去給你加油助威的。”

    顧嬌嬌發揮自己糊弄學十級的功底。

    讓顧修去打球跟同學培養感情只是她的目的之一，其二則是她想趁著這個時間找機會攻略南辭。

    身邊一直跟著個人，多影響她發揮啊。

    “那等姐姐有空的時候，我再去。”

    顧修嘴角微翹，看起來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

    顧嬌嬌聽到他這麼說，腦子裏劃過六個小點點。

    反正無論幹什麼他都要跟她一起，是這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