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老顧,你要陰緣不要17
“施主是……”
“小姓顧,先夫正是這付府裡的大少爺,不知大師不辭辛苦而來,有何貴幹?”
顧嬌嬌自然的在主位落座,她端起桌上的杯盞,輕輕吹了吹裡面漂浮的茶葉,淡淡的霧氣將她漂亮的臉襯得模糊虛幻。
雲源聽聞眼前這個就是給逝世的付凌運許配的陰妻,心中瞭然,他轉著手中的佛珠,不緊不慢的解釋自己的來意。
“曹施主曾與貧僧給付小施主議親,貧僧今日前來便是助曹施主了結這一樁心事的。”
“大師今日怕是要白跑一趟了,相公既然已經娶了我,夫人心頭早無巨石。”
顧嬌嬌笑道,反正曹氏現在已經傻了,任憑她說什麼便是什麼。
雲源聞言笑了笑,他思度片刻,佛珠轉得又快了幾分。
“貧僧此行也不光是爲了這一件,先前尚未進府,貧僧便看到一股濁氣籠罩在付府上空,不知施主可曾發覺府中異樣?”
“我素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並未發覺府中和外頭有何不同。”
顧嬌嬌輕輕搖了搖頭,忽的又露出驚嚇之色,“大師,我一無知婦人,膽子再小不過,您萬萬不要用那些神鬼匪夷之事來嚇我,若不然,我在這府裡是無論如何都待不下去的了。”
雲源仔細觀察顧嬌嬌神色,見她當真不知那邪祟之事,停下佛珠,將其纏繞在腕上,而後從袖中掏出幾枚護身符。
“此護身符受佛光普照,邪祟萬不敢近身,須得日日佩戴,方可保施主與家人平安。”
顧嬌嬌看也不看雲源放在桌上的護身符,只瞧著他,目露感激之色,“多謝大師賜下聖物,妾身定當好生保管。”
雲源猶不放心,叮囑道:“你日後若是察覺異樣,可去靈音廟尋找貧僧。”
“我記住了。”
顧嬌嬌莞爾,無論雲源說什麼,都是一副恭敬溫順的做派。
讓碧果去賬房拿些香油錢,待雲源一走,顧嬌嬌當即變了臉色。
她指尖捻起桌上的護身符,唇角扯出一抹嗤笑。
無論這護身符真能辟邪,還是雲源隨手畫來騙錢的玩意兒,反正它是無緣得見付凌運了。
打發走雲源,顧嬌嬌甩著衣袖去找付凌運,途中順手就把護身符扔池塘裡去了。
雲源的到來倒是給顧嬌嬌提了個醒兒,既然付凌運不願意走,就得想個辦法徹底隱匿了他的行蹤才行,若不然早晚還會把氣運子引過來。
東院裏空空如也,顧嬌嬌沒找到人,索性站在院子中央叉著腰喊。
“相公,你人呢,怎麼不出來見我?”
顧嬌嬌話落沒多久,一個頎長的身影從書房的門後走了出來,男人壓低著眉頭,面容嚴肅。
“隨意大呼小叫,有沒有點為人婦的樣子,當真該讓你抄寫一番女戒女德長長記性。”
顧嬌嬌纔不理會付凌運的斥責,小跑上前抱住他的腰,臉上笑嘻嘻。
“相公啊,我一醒便發覺自己又回了賞荷園,夫妻同牀共枕不是天經地義嗎,你送我回去作甚?”
付凌運看到顧嬌嬌的笑靨,難免想起昨天那樁荒唐事,他輕咳一聲,努力維持自己身為丈夫的威嚴。
“我那時跟你說的你已經全都忘記了嗎,還是說你把我的話都當成了耳旁風?”
“相公所言一字一句妾身都記得清清楚楚呢,豈敢當耳旁風。”
顧嬌嬌笑著放開了付凌運,往他身後的屋裏走。
他既然是從這裏出現的,寄身之物想必也是在裡面。
“相公,那些賬本你看完知會我一聲,我再去給你取,庫房裏還有許多呢。”
顧嬌嬌眼睛瞧著書房裏的擺設,找尋可疑之物。
燭臺?
鎮紙?
筆架?
看起來都不像是裝著厲鬼的器皿啊。
付凌運負手跟著顧嬌嬌進屋,看她好奇的將一件件東西拿起來又放下。
“你不請賬房先生,整日讓我看什麼賬本。”
“相公這麼博學多識,不用豈不是可惜了。”
顧嬌嬌回頭衝付凌運笑笑,拿起毛筆在指間隨便轉了兩圈。
免費勞動力只是其一,不拘著點他,誰知道這人會不會心血來潮跑去府外作惡。
付凌運能聽出顧嬌嬌是在誇自己,有意緊繃的臉不由得緩和了些許。
實在找不到蛛絲馬跡,泄了氣的顧嬌嬌一屁股坐在書桌後的椅子上,隨手抽出來一本書扇風。
“相公,方纔雲源大師來府中做客,你可知他與我說什麼了?”
付凌運見顧嬌嬌手中拿的正是自己的寄魂之物,心頭一陣發緊。
若是不小心損壞……
“他說什麼了?”
聽出付凌運語氣裡的心不在焉,顧嬌嬌不滿的用書敲了敲桌案,待吸引了對方的注意力,這纔開口。
“他說有股濁氣籠罩著付府,還給了我幾個護身符,你說,他是不是已經發現你了?”
“發現又能如何,他若真有本事,就將我超度了。”
付凌運不以為然,他先前對雲源或許還會有幾分忌憚,不過自從昨日意外吸食了顧嬌嬌的陽氣法力又漲了一截後,他現在已是全然不怕那些所謂的出家人了。
“話不能這麼說,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說不定哪天就來了個本事大的,到時咱們該如何是好。”
顧嬌嬌認真反駁付凌運的話,她雖然不知他的實力究竟如何,不過小心駛得萬年船總沒錯。
付凌運聽見顧嬌嬌嘴裏的咱們這兩個字,心頭涌上一抹異樣的感受。
他把那悸動壓下去,平靜道:“若真有那一天,你自行逃命便是,你是人,他們又不能待你如何。”
顧嬌嬌沉默片刻,然後忽然笑了。
她將下巴磕在被捲成圈的書上,笑眼裏點綴著細碎的耀眼光芒。
“都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相公若是不在了,我又怎會苟活,所以就算是爲了我著想,相公你也要好好珍惜現在的這條‘命’啊。”
付凌運被顧嬌嬌眼睛裏的光迷得失了心神,站在原地久久說不出話。
自從母親去世,他所能感知到的所有情緒,無一不是希望他快點死去。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希望他能夠活得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