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他是神風霽月大師兄31
沈沉舟抬眼,入目的便是顧嬌嬌精緻的下頜線。
她看向不知名的遠方,眉心有著輕微隆起,不自覺流露出擔憂之色。
她是在擔心他的身體嗎?
顧嬌嬌平靜道:“把你送到聖教之後我就回去找厲淵了,你身體要緊,不必再跟著我奔波,留下好好休養生息吧。”
她說這話,果然是在擔心他。
有了這個明確的認知,沈沉舟感覺心裏就像是被只柔軟的小手不輕不重捏了一下,他翹起嘴角,剛低頭喝了兩口水,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古怪僵硬。
她又不知道無垢君就是自己,她為什麼要這麼關心“無垢君”?
顧嬌嬌手指捧著樹葉,能清晰感受到沈沉舟喝水的動作,她察覺他停了下來,下意識看過去,就見他用面具遮擋住上半張臉。
尖尖的下巴以及比常人要紅上許多的薄唇暴露在空氣中,被碧綠的樹葉襯得妖冶美豔。
他臉上果然沒能倖免於難,就她能看見的地方,少說也得有七八個指甲蓋那麼大的紅疙瘩。
他不會因此破相吧?
顧嬌嬌的思緒不自覺飄遠,她想到那種畫面,心裏有種暴殄天物的心痛感。
沈沉舟自然不知顧嬌嬌心中所想,他察覺到她的目光,不再喝水,坐回去繫好那幾根髮帶。
“不喝算了。”
顧嬌嬌嘀咕了聲,將水倒掉。
她實在擔心厲淵那邊的情況,於是扔了葉子後重新蹲在沈沉舟面前,仔細打量他。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都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再怎麼講他也是一個絕頂高手,如果危險真的來了,自己才應該是被保護的那一個吧。
“還好,但是不能再運功,否則便有焚骨灼心之痛。”
沈沉舟靠在樹幹上表演著氣若遊虛這四個字,他臉上雖然戴著面具,卻可以用眼神傳達脆弱。
顧嬌嬌聽到沈沉舟說的,沉默了好大一會兒。
她本來想的是讓沈沉舟忍一忍不適,他們先回去聖教再說其他的,卻沒想到他竟然傷得這麼重,連運功都成了困難事。
“要不然咱們就在此地先歇息一晚吧,或許等明日,我所受之毒的症狀便能緩解,當然,你要是著急回去,我也可以勉強運功趕路。”
沈沉舟前頭用的是商量的語氣,後面就變成了甘願犧牲的大義凌然。
一副雖然我很虛弱但沒關係爲了你我可以堅強的小媳婦模樣。
他都這麼說了,顧嬌嬌那裏還開得了口講繼續趕路,只得鬆口同意休息一晚。
她看不到,在她點頭同意的那刻,面具底下的那張唇笑得有多開心。
因為耽擱了點時間,天色早就暗了下去,顧嬌嬌升起了柴火堆,上面烤著一隻她捕捉來的野兔。
沈沉舟幾乎沒怎麼挪動過位置,他狀似在看熊熊燃燒的火苗,實際上卻用餘光盯著顧嬌嬌。
柔和的火焰在她周身形成了一層淺淺的橘色光圈,將她整個人都襯得溫暖柔軟起來,尤其那雙寶石般漂亮的琉璃瞳,更是引得人深陷其中。
對於這個突然多出來的變數,沈沉舟從一開始就打定了主意只有利用,至於後來為什麼默許事態朝超脫掌握的方向發展,他從來都沒有深想過原因。
或許是不敢想。
自負如他,更別說又活了一世,喜歡、甚至愛上一顆棋子,這是一件多麼可笑的事情。
直到顧嬌嬌伸手將野兔取了下來,沈沉舟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看了她許久,他掩飾性的垂下眸子,似乎這樣便可以假裝懷裏那顆躁動跳著的心不存在。
顧嬌嬌由始至終都是最無辜的那個,是十惡不赦的他,將她拖進了渾水。
“烤好了,吃吧。”
顧嬌嬌將整隻兔子都遞了過去,她剛纔吃了口兩顆兩顆酸酸甜甜的果子,已經完全足夠了。
沈沉舟接過兔子,然而只是用手指捏住木籤,並沒有動口
“你是覺得不方便需要我回避一下嗎?”
顧嬌嬌眨眨眼睛,她忽然覺得這樣挺沒意思的,甚至想當場扒下沈沉舟的馬甲,指著他的鼻子嘲笑——
裝什麼裝,老孃早就知道你是沈沉舟那個狗男人了!
沈沉舟輕輕搖了搖頭,將兔子放在一旁乾淨的樹葉上。
“我只是沒有胃口。”
“那等你想吃了再吃也行。”
顧嬌嬌覺得有點後悔,早知道就應該坐馬車的,那樣的話說不定他們已經到了聖教。
“厲淵是你最重要的人嗎?”
聽見沈沉舟突如其來的疑問,顧嬌嬌腦子裏運轉著的思緒一頓,她仔細思索了下,然後點頭。
就算是塊冰捂了七年也該捂化了,更別說厲淵這麼久以來對她的好簡直堪稱是掏心掏肺,她心裏不是沒有動容。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沈沉舟眸光暗了暗。
他很想問一句那自己算什麼,不過卻相當有自知之明的把話咽回了肚子裡,沒有自取其辱,只平靜道:
“我聽說你是被人誣陷為魔教中人才會遭到整個武林的追殺,你恨那個人嗎,想不想報仇?”
顧嬌嬌怎麼可能聽不出來沈沉舟是在拐着彎的試探自己對他看法,她輕笑了聲,不答反問。
“如果是無垢君被一直深信不疑的人當作棋子,他對你所有的好僅僅是想利用你傷害你的親人,無垢君會恨那個人嗎?”
沈沉舟聽見顧嬌嬌的問話後保持靜默,因為答案顯而易見。
他不僅會恨那個人,甚至想要手刃那人性命。
“無垢君以後不要再問這種問題了,怪天真的。”
顧嬌嬌對著火堆打了個哈欠,眼眶溢位一層薄薄的水汽。
她昨晚就沒睡好,今天白天更是連個忙裏偷閒的功夫的沒有,一直連軸轉到現在,早就困得不行了。
接下來,除了偶爾的鳥鳴與遠處縹緲的野獸叫聲,天地間再在沒了旁的聲響。
沈沉舟看著顧嬌嬌躺在地上纖細的背影,提起樹枝在鬆軟的土地上寫下幾行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