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舟上輩子歸入魔教以後幹過不少喪盡天良的事兒，但偷看人洗澡，還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

    許是因為心虛，沈沉舟欣賞完美色之後匆匆轉移視線，他將殿內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遍，卻並沒有找到摺扇的蹤影。

    就在這時，原本寂靜的宮殿突然想起水聲，沈沉舟下意識往那邊瞧。

    待看清美景，他趕緊按住屋脊，這才避免了因為一時激動從房樑上滾落。

    她，她怎麼能……

    顧嬌嬌直接從浴桶中站了起來，她扯過帕子隨便擦了幾下身上的水珠，披著紅色的袍子赤腳往床榻那邊走。

    床柱旁垂著一根紅色絲絛，柔若無骨的手輕輕拽了下，懸掛在屋外的鈴鐺便發出了清脆悅耳的碰撞聲，丫環們魚貫而入，七手八腳將浴桶抬了出去。

    顧嬌嬌側臥在床榻上，從枕頭底下摸出摺扇，在手中翻轉把玩。

    沈沉舟一眼就認出了那把摺扇是自己的，卻又不能硬搶，只得壓下迫切的心情等待可乘之機。

    過了不知多久，床榻上伏著的女子終於沒了動靜，沈沉舟謹慎的分辨了一番顧嬌嬌的呼吸，確定她已經睡著，這才又掀了幾片瓦悄無聲息的跳下去。

    沈沉舟看到顧嬌嬌把摺扇藏在了枕下，所以目標相當明確的直奔床榻而去，然而走近後，他卻有些犯難。

    顧嬌嬌的睡相併不老實，她側身，小臂壓著枕頭，一條腿則是從衣袍底下伸出來橫在錦被上，玉體橫陳勾德人的挪不開眼。

    沈沉舟強迫自己將目光放在顧嬌嬌壓著的枕頭上，他彎下腰，正要將手神不知鬼不覺的伸進去，卻見那原本熟睡的人突然睜開了眼睛。

    臉上掛著得逞的笑。

    “無垢君，你怎麼現在纔來，真是讓人家好等。”

    顧嬌嬌趁著沈沉舟錯愕時，直接用腿鎖住他的腰將人壓在床上，抽出摺扇抵著他的咽喉。

    沈沉舟垂眸，他看到顧嬌嬌拇指按著的地方，正是機關所在。

    也就是說只要她的手再用半分力氣，他就會因摺扇射出來的毒針，命喪當場。

    性命掌握在別人手上，沈沉舟索性放鬆身體，他對上顧嬌嬌水盈盈的眸子，面巾之外的黑眸沒有半點慌亂。

    “你知道我會來？”

    “汙垢君若是答應將摺扇贈與我，現在就可以回去。”

    顧嬌嬌勾著唇角，聲線往下壓低了半分，“當然，你要是捨不得，我也可以先殺了你，這樣它自然歸我所有。”

    “看來你已經打定主意要將我的東西據爲己有。”

    沈沉舟語氣平靜到極點，他那時鬼迷心竅了，纔會讓顧嬌嬌將摺扇搶走。

    顧嬌嬌威脅意味十足的把扇子往前送了送，半笑不笑道：“現在就看無垢君是要命還是要武器了。”

    眼下這情形，就算是傻子都知該如何抉擇。

    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聖女若是喜歡，儘管留下便是。”

    顧嬌嬌聽見沈沉舟說的，笑聲玲玲，她並沒有立刻放開他，而是眯起了眼睛。

    “我信無垢君此時是真心實意想將摺扇送給我，可你日後要是後悔了，想自恃武功強搶，我可是半點法子都沒有，不如無垢君你自廢武功吧，這樣我也能安心些。”

    這纔是顧嬌嬌最真實的目的，她要讓沈沉舟徹底變成一個廢人。

    如果他不答應，她就弄死他一了百了。

    沈沉舟聽到顧嬌嬌蠻不講理的要求，眸子沉了下去，他握緊拳頭，諷刺的說出如你所願。

    顧嬌嬌知道沈沉舟陰險狡猾，在他抬手的時候絲毫不敢放鬆戒備，她乾脆兩隻手握住扇柄，將扇尖移動到男人心口的位置。

    只要對方稍有異動，她就按下機關。

    沈沉舟看清顧嬌嬌的防備，他扯了扯嘴角，作勢要運功自斷經脈，下一刻卻將手牢牢攥在扇骨上，憑著手腕驚人的力氣硬生生將顧嬌嬌從身上扯了下去。

    一切只發生在眨眼之間。

    顧嬌嬌慌亂時暗下機關，然而扇尖指著的方向早已偏移，毒針射了出來，卻是沒入柔軟的床褥中。

    沈沉舟單手扣住顧嬌嬌的雙腕，順勢跨坐在她身上，兩人的地位頃刻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你竟然出爾反爾！”

    顧嬌嬌氣憤的瞪著沈沉舟，眼睛裏似乎能噴出來火苗。

    沈沉舟不慌不忙的把摺扇從顧嬌嬌手中奪了回來，眼睛彎著愉悅的弧度。

    “我本就不是君子，況且論卑鄙，屬下自認稍遜聖女一籌。”

    雖然手被束縛，可她還有腿，顧嬌嬌匯聚起內力，不由分說朝沈沉舟發起攻勢。

    沈沉舟本打算拿了摺扇就離開，此時卻被勾起了興致，與顧嬌嬌過起招來。

    從床上打到床下，再從床下打回床上，最後止戰時，顧嬌嬌儼然已經筋疲力盡。

    她以敗將之姿被沈沉舟反剪雙手壓在身下，臉貼著床褥，披頭散髮衣冠不整的模樣好似豔鬼。

    顧嬌嬌知道自己打不過沈沉舟，卻沒想到自己會輸得這麼丟臉，咬著唇默默流起了眼淚。

    沈沉舟從未見過顧嬌嬌這般，眼中有一瞬間不知所措，他默默放開了手掌，坐在一旁不自在道：

    “我又沒對你行惡，你哭什麼。”

    顧嬌嬌把臉埋在手臂中，顫著肩膀哭得越發傷心了。

    沈沉舟越發覺得一個頭兩個大，他見顧嬌嬌的背露在外頭，無聲幫她扯好散亂的衣衫。

    大概是剛劇烈運動過的緣故，男人的指尖格外熱，指腹在光滑如玉的肌膚上劃過時，引起一片片細微絨毛的顫慄。

    顧嬌嬌見沈沉舟現在這個地步了還不忘吃自己的豆腐，猛的坐起來，紅著眼眶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她下嘴極重，沈沉舟直感覺顧嬌嬌是想將自己那一片肉咬下來，他動了動指尖，卻什麼都沒有做，任由對方發泄怒氣。

    待口中嚐到鹹腥的味道，顧嬌嬌這才放開沈沉舟，她翻過身背對著他躺下，纖細的背影看起來蕭瑟可憐。

    “你走吧。”

    沈沉舟低頭看了眼自己肩膀上那片被口水與血浸溼的布料，沿著來時的路無聲無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