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沒有嚐到人間的美味，顧嬌嬌一時沒忍住將小肚子吃得鼓鼓的，玄臨伸手摸了摸，他忽然想到了些什麼，鳳眼彎彎笑得十分好看。

    “咱們走吧。”

    顧嬌嬌自覺抱住男人的脖子，她其實也可以讓玄臨背自己，只不過覺得那樣的姿勢不如現在好看，所以趕路的時候一向喜愛窩在他身前。

    玄臨用下巴蹭了蹭顧嬌嬌的發旋，下一秒，兩人的身影就消失在原地。

    許久都沒有看到客人從包廂裡出來，小二忍不住叩門詢問，然而始終沒有得到迴應，心止不住一點一點的往下沉。

    不會一大早遇到吃霸王餐的了吧？

    小二側著身子用力撞開房門，包廂裡空蕩蕩，哪裏還有那兩個人的影子，他剛要破口大罵，看到桌上放著一塊晃眼的金子，整個人喜笑顏開。

    他就說嘛，那樣兩個神仙似的人物，怎麼可能會是吃白食兒的。

    從酒樓離開，玄臨並沒有帶顧嬌嬌回去他們昨晚住的宅子，而是在鎮口停下了。

    顧嬌嬌不明所以的看向玄臨，卻聽他讓自己指路。

    她眸光閃了閃，隨手指了個方向，“你往那邊走。”

    玄臨不疑有他，立刻按照顧嬌嬌所說的方向出發。

    顧嬌嬌安安靜靜的躺著，過了好一會兒，她伸手拽了拽玄臨的領子。

    玄臨感覺到，低下頭，看到顧嬌嬌滿臉痛苦。

    “我肚子好痛……”

    顧嬌嬌將嘴唇咬出淺坑，秋目含水的模樣看起來悽慘可憐到極點。

    “怎麼了？”

    玄臨蹙眉，剛纔不是還好好的嗎。

    “我也不知道怎麼了，突然感覺好痛，我是不是要死了。”

    琉璃瞳溢位水汽，顧嬌嬌眨眼間就哭得梨花帶雨。

    玄臨不得不停了下來，他把顧嬌嬌放在一塊山石上，用靈識掃遍她全身，並沒有察覺任何異樣。

    顧嬌嬌嘴裏還在嚷嚷著疼，她爲了不讓玄臨看出異樣，把臉深深埋進他頸窩中，身體一陣一陣的抖。

    玄臨垂眸看著顧嬌嬌攥著自己衣襟用力到發白的手指，溫柔的摸了摸她的頭髮。

    “你不會是爲了不想跟我去魔界，故意裝的吧。”

    “我是真的疼，你太過分了，竟然這個時候還在懷疑我。”

    顧嬌嬌抽噎著，話裡譴責意味太濃，彷彿玄臨是個十惡不赦的渣男。

    玄臨也不與她爭辯，只淡淡道：“既然你是在剛纔的酒樓裡吃壞了肚子，那我這就把他們都殺了，給你報仇。”

    玄臨鬆開了顧嬌嬌，看起來真的要回去找那些人的麻煩，顧嬌嬌哪裏肯讓玄臨濫殺無辜，手指緊緊攥著說什麼都不放開。

    “放心，我去去就回。”

    玄臨的指尖落到顧嬌嬌的手背上，他手勁大，根本用不著動用修為，輕而易舉掰開了她的手指。

    顧嬌嬌知道再也無法隱瞞，只得承認了，期期艾艾道：“對不起，我騙了你，其實我的肚子一點都不痛。”

    玄臨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靜靜看著，等待她接下來的坦白。

    顧嬌嬌仰著臉，她已經不再流淚了，泛着紅的眼眶卻越發我見猶憐。

    “我確實不想讓你去魔界，是因為我不想換回原來的身體，它太醜了，哪怕是現在手無縛雞之力的肉體凡胎，也比它好過千倍萬倍。”

    顧嬌嬌的聲音越來越輕，臉上也帶著濃濃的自我厭棄。

    她先前已經撒過無數的謊了，現在哪裏還有回頭的餘地，要是讓玄臨知道從一開始就是欺騙，她絕對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玄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顧嬌嬌，他眸底的情緒快速變換著，也不知究竟信沒信顧嬌嬌的話。

    顧嬌嬌看他沒有任何反應，眸子黯淡了下去，以退為進道：

    “殿下您走吧，我不會怨您的，我只怪自己，為什麼生來是個相貌醜陋的魔族，如果我能像天上的神女一樣貌美，就不用擔心玷汙您的天人之資了。”

    顧嬌嬌垂頭喪氣的，活像一隻被人拋棄的小奶貓。

    如果玄臨不是已經在昨晚向魔尊親口驗證過，他絕對又會被她這番情真意切的話給騙了過去。

    她的嘴裏，究竟有沒有一句話是真的？

    而且她一直那麼執著的讓自己提高修為，只為打敗父皇……

    玄臨眼底的情緒平息，他上前攬住顧嬌嬌的肩膀，聲音裏帶著無奈的笑意。

    “人、妖、魔審美一向天差地別，我又沒見過你的真身，你怎麼知道它在我眼中不美？”

    顧嬌嬌沒想到玄臨直到現在還能堅持，心裏佩服的同時腦殼越發疼了。

    整日如履薄冰勾心鬥角，他還不如把她一口吃了呢，死了反倒乾脆。

    顧嬌嬌望著玄臨看不出任何情緒的深眸，咬唇，“若我青面獠牙、膚色如墨、天生六手，殿下也會覺得好看嗎？”

    玄臨在腦子裏想象了一下顧嬌嬌所說的形象，眼尾抽搐了下，心裏有些一言難盡。

    或許會有人天生口味奇特，能欣賞得了那樣的美色。

    “好看。”

    玄臨的回答聽不出半點勉強，顧嬌嬌沉默了半響，語氣幽幽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現在的身體不好看。”

    玄臨：……她的腦回路是怎麼轉到這裏的？

    “沒有，你現在也很好看。”

    玄臨這句話說得倒是真心實意，他從前一直不理解父皇為什麼要擄掠那麼多人類女子到魔宮，自從那次讓顧嬌嬌給自己生蛋的念頭冒出來之後，他就理解了。

    人類女子確實與他們妖人截然不同，她們根本用不著修習魅惑之術，就有叫人慾罷不能恨不得拆骨入腹的本事。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顧嬌嬌用力的哼了一聲，她鼓著腮幫子，索性耍賴到底，“反正我不去魔界，你要是非讓我換回去，不如現在把我殺掉算了。”

    玄臨啞然失笑，他用兩根手指捏住顧嬌嬌的臉，她嘴裏的氣便這麼泄了出來。

    顧嬌嬌十分不滿，剛要把玄臨的手揮開，耳朵聽見他涼涼的嗓音。

    “你不怕壽命短暫，以後不能與我長相廝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