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瑋回過神，看到來人是顧嬌嬌，表情立馬轉換成平日裏不可一世的囂張。

    “黃百川那小子怎麼樣，死了沒？”

    “您還惦記著他呢？不過要讓將軍失望了，黃參領好得很，連根頭髮絲兒都沒掉。”

    顧嬌嬌在病床邊坐下，惋惜的嘆息，“昨天死了那麼多人，怎麼黃百川這個禍害就沒事呢，真是天公不作美。”

    “他本來就沒頭髮。”

    張瑋無語道，他手臂撐著牀板想坐起來，見顧嬌嬌並沒有動的意思，只得打消了讓她扶自己的想法，動作時疼得呲牙咧嘴。

    顧嬌嬌毫無同情心，翹起腿彎唇淺笑，“將軍應該沒忘記咱們的賭約吧，如果您忘了也沒關係，嬌嬌可以幫您回憶。”

    張瑋表情一僵，不服氣的嚷嚷，“我怎麼知道昨天那些人是不是你和池權一起串通好騙老子的，你這個女人花招多得很！”

    顧嬌嬌就知道他會這麼說，不慌不忙道：“且不說慕容小姐現在不知所蹤，您覺得都統會冒這麼大的風險讓慕容小姐暴露在槍口之下嗎？”

    顧嬌嬌把慕容玲帶去梨園，一是爲了讓她跟陸允舒有情人見見面，另一個目的就是用來堵張瑋的嘴。

    都統的心尖寵都失蹤了，你憑什麼說他在演戲？

    張瑋啞口無言，沉默一小會兒後不情願道：“反正什麼都是你一張嘴說的，慕容玲到底是不是池權的心尖尖還不一定呢，我可沒看出來他對她有什麼不同。”

    “您信也好不信也罷，反正事實就是如此。”

    顧嬌嬌聳聳肩，不管張瑋信不信，反正自己已經贏了這個賭局。

    停頓片刻，她再次開口，“昨天的事，謝謝將軍了。”

    顧嬌嬌說得認真，張瑋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抓抓後腦勺短短的頭髮。

    “有什麼好謝的，我就是看不慣那種爛人而已，等以後有機會，我非要把他打得滿地找牙不可。”

    顧嬌嬌被他的話逗樂，笑容裡多了幾份真心實意。

    重傷未愈，張瑋精神肉眼可見的倦怠，顧嬌嬌沒多打擾，囑咐他好生休息就離開了。

    街上到處都是成群結隊搜捕的衛兵，人人自危，蘇州城裡往日祥和安逸的氣氛一掃而空。

    顧嬌嬌沒心情逛街，拎著手提包往家裏走。

    浩浩蕩蕩的一群年青人圍堵在都統府門口，甚至還拉起了橫幅。

    “囚禁他人是犯罪！都統把慕容同學還回來！”

    口號一聲接著一聲喊得震天響，顧嬌嬌看到那些人身上的學生服，眼皮跳了好幾下。

    他們怎麼選在這個時候來鬧，池權心情正不好，這不是火上澆油嗎。

    顧嬌嬌猶豫了一下，繞過眾人從旁邊過去。

    傍晚的時候，外頭傳來風聲，說是池權以擾亂治安為由將那些學生通通關進了警署。

    顧嬌嬌這下有點坐不住了。

    別人不知道，她卻清楚事情接下來的走向。

    學生裡有一個罹患心臟病的，會因為得不到及時的救治而生命垂危，看守不知實情誤以為犯人暴動，使用強硬手段鎮壓，結果造成了好幾個學生意外身亡。

    這件事兒徹底鬧大了，無數學生和家長參與進來，舉行了一場聲勢浩大的遊街示威，想要逼迫都統府給出一個解釋和道歉。

    然而池權哪裏是會被人威脅的，當即下令抓捕策劃遊行的領導者，當著所有人的麵將他們槍殺以此來震懾。

    都統徹底失了民心，成爲了殘暴的代名詞。

    慕容玲忍受不住良心的譴責，抑鬱自殺而亡。

    陸允舒痛失所愛，振作起來後暗中集結所有不滿池權統治的人，他們形成一股勢力與東三省和西北軍配合，最終成功刺殺他，是所有人心中推翻暴政為民除害的大英雄。

    雖然劇情跟原本的已經有所偏差，顧嬌嬌卻不敢冒險，立刻去隔壁的都統府找池權。

    他正在靶場射擊，臉上帶著淺淺的戾氣，顯然今天那些學生的行為讓他不滿。

    顧嬌嬌在池權不近不遠的地方停下，她看了一會兒，在槍聲停止的間隙拍手叫好。

    “爺真厲害，靶子這麼遠都能百發百中。”

    池權沒理會顧嬌嬌的恭維，又接連開了幾槍，直到將彈夾裡的子彈全部打完，這才表情冷漠的把槍丟在桌上。

    “有事直說。”

    顧嬌嬌莞爾，她上前靠近池權，把手裏的帕子遞過去讓他擦手。

    “爺把學生們都放了吧，他們識得幾個字就自以爲了不起，您吶千萬不要跟他們一般見識。”

    池權垂眸，眼底倒映著顧嬌嬌燦粲然的笑臉。

    他不會聽不出來她在幫那些人說話。

    “有不識好歹的東西威脅你了？”

    “也沒有，我就是覺得他們小小年紀晚上回不了家怪可憐的，就想著讓這些孩子早點回去吃飯。”

    顧嬌嬌笑道，胡言亂語成功引起了池權的冷笑。

    “舌頭不想要了？”

    顧嬌嬌想起他上次的威脅，臉上的笑容有一瞬間僵硬。

    嚶嚶嚶，割舌頭什麼的果然最討厭了。

    “嬌嬌也是爲了爺考慮，他們都是慕容小姐的同學，要是讓慕容小姐知道您把她的同學都弄到牢裡去了，會不高興的。”

    池權將皺了的手帕扔在槍上，“她高不高興與我何干。”

    顧嬌嬌伸手把那塊布拾起來，跟隨上男人往外走的步子，“您這話說得就不對了，現在一時逞口舌威風爽快，小心以後追妻火葬場。”

    池權雖然不明白顧嬌嬌嘴裏的追妻火葬場是什麼意思，卻不耽誤他聽出來她的話是在指責自己，眉心壓了下去。

    “你一天到晚很閒嗎。”

    “以前在梨園的時候嬌嬌還能跟客人說說話，現在將軍身在醫院，我無事可做就只能來叨擾您了，爺要是嫌煩，我以後少來就是。”

    顧嬌嬌裝模作樣的抹著眼淚，池權餘光掃了眼她眼底的清明，要笑不笑的扯了扯嘴角。

    “所以你是怪我把你從梨園帶出來了？”。

    顧嬌嬌聽聞此言，連忙表忠心，“多虧了都統嬌嬌纔能有現在吃穿不愁的日子，我感激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怪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