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離開了姜府，便讓給她撐場子的幾個定王府下人乘坐馬車先行回去。

    她將人支開，自然是不打算回定王府，她想去一趟攬山閣的地界。

    攬山閣坐落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之中，有時一家毫不起眼的店面，也可能是他們麾下的分支。

    而宋瑾今日要去的，便是他們藏身在花街柳巷之中的一處產業。

    這正是與花顏樓對立的清平樓，便是他們的產業之一。

    宋瑾原本是透過別處找的攬山閣之人，但沈御告訴她，這一處對攬山閣來說比較重要，若是有急事，可以來這裏碰碰運氣。

    她今日沒什麼急事，但沈御既然提到了這裏，自然是有點特色，左右都要走一趟，不如選個漲漲眼界的地方。

    從陳金的嘴裏，她也聽聞過花顏樓的景象，原以為清平樓作為能和花顏樓並駕齊驅的青樓，也該是靡靡之音不絕，各色美人環繞。

    但，並不是。

    清平樓外貌上看著雖然精緻，但用材普通，色調柔和，沿街走過去，沒有美人攬客，若不是有一堆人在門口擠著，就這副場面，看上去略有清冷。

    宋瑾猶豫片刻，拽住一個要走進去的人，詢問；“請問這是清平樓嗎？”

    “是啊，今個兒皓月姑娘要登臺，我可得找個好位子！你別拽著我。”

    掙脫開宋瑾的手，這人趕忙從懷裏掏出一張銀票，顧不上別的，直接擠了進去。

    皓月姑娘？

    皓月，這名字可真懷念。

    ——

    清平樓的格調有點高，想進去還得掏一筆錢。

    宋瑾倒不是沒錢，只是不想花這冤枉錢，就將先前攬山閣的人贈送給自己的小令牌拿了出來。

    還好守門的人認識這令牌，雖然沒將宋瑾視為貴客，但也沒收錢就將人請了進去。

    此時正值中午，該是人們吃飯的時候，再加上青樓這種場合一般都是夜間營業比較多。

    所以宋瑾原以為裡面會比較清冷，結果卻瞧見大廳內擠滿了人。

    這些人湊在一起，嘰嘰喳喳，格外吵嚷。

    從他們的談論中，宋瑾得知他們都是在等一個叫皓月的姑娘登臺獻藝。

    皓月？

    這個名字有些熟悉，但宋瑾認識的那個皓月不可能出現在這種地方。

    攬山閣幫她找到了不少故人的訊息，但是其中並沒有皓月。

    這一點，也讓她有點遺憾。

    這些人只是先進來佔個位子，實際上皓月姑娘得到了晚上纔出場呢。

    繞開這群人，宋瑾直奔清平樓的管事走去。

    這人是個高挑的女子，此時正在和身旁一名小廝說這話，手裏還捧著一個銀算盤，時不時撥弄一下。

    宋瑾走到她跟前的時候，這人才抬起頭打量宋瑾。

    模樣清秀，氣質清冷。

    宋瑾頭一次見到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女人，倒是有點新奇。

    她擋住這人的去路，開口詢問：“你就是杜涼嗎？”

    涼娘抬起頭，一雙透亮且毫無情緒的眸子瞥見宋瑾：“是我，你找我有何事？”

    宋瑾又一次將令牌從自己懷裏拿了出來：“我有事想要詢問你們，找個能做主的出來，成嗎？”

    瞧著有閣主烙印的令牌，涼娘有些詫異，將算盤遞給身旁的小廝，便邀請宋瑾上樓，找一間空屋子談事。

    “貴客來此所謂何事？直接和我所便可以。”

    宋瑾坐在椅子上，敲了敲桌面，對於涼娘倒出來的美酒，並未品嚐，而是開門見山，直接將自己的來意說了出來。

    “我和你們有一筆長期交易，最近準備了三箱財寶想要續約，但是這件事被走漏了風聲，對此，我多少有點不高興。”

    對於沈御知道自己與攬山閣有往來這件事，宋瑾肯定是介懷的。

    只是木已成舟，在沈御面前，她也不好再說些什麼。

    但這不代表，自己不會過來敲打一番攬山閣。

    涼娘聽了這話，有些迷茫。

    她心想這是有人來鬧事了，面上仍舊帶著笑，心裏卻開始回憶著近來和他們有交易的人。

    “姑娘說笑了，我們攬山閣雖然不算什麼大勢力，但客人的隱私還是能保障的，不然誰敢和我們交易啊。”

    這人拿著閣主送出去的令牌，按理來說應該是我們的貴客，但此番來者不善，估計是找麻煩的。

    涼娘瞧著自己斟茶倒酒，宋瑾一滴未沾，又見她再度開口，將先前的話重複一番。

    傳信的人已經離了清平樓，她面上仍舊維持著和善的笑意，一雙眸子清冷的望著宋瑾，心中卻開始盤算起該怎麼將這人解決掉。

    攬山閣起於微末，最開始在自然也有不少人上門找麻煩。

    只是這幾年發展起來了，已經很少有人敢這麼直接上門得罪攬山閣，所以瞧見宋瑾，涼娘一時之間竟沒想出應對的辦法。

    “我這邊對這些事情也不算了解，不如您再等一等，我將與你交易的那位找過來，我們再好好聊一聊這件事。”

    涼娘只是管理清平樓的情報問題，雖然攬山閣大部分賬目都是她在管理，但又不是事必親躬，自然會有一些疏漏的地方。

    她這般說，也是想拖會兒時間。

    因為此時清平樓上能打的人不多，她得等被閣主調走的人回來纔敢抓人。

    這姑娘雖然孤身一人，但步伐穩健，落地無聲，眼中有神，一看就是個練家子，她只是個有點頭腦的普通人，實在不敢與之硬碰硬。

    宋瑾倒是沒想過涼娘是在等援兵，點點頭，就在這裏等著了。

    倒也沒等多久，也就小半個時辰，她便等來了涼娘讓自己等的人。

    瞧見他臉上戴著的銀色面具，宋瑾有些驚訝。

    當然，去開門的涼娘更驚訝。

    她們誰也沒想到，找過來的人會是他。

    宋瑾衝他揮揮手，示意他說下來聊：“閣主，好久沒見，你看上去過得還挺好？”

    面對宋瑾毫無技巧含量的寒暄，閣主也沒介意，直接走過去坐了下來：“我聽涼娘說你過來了，就來看看，怎麼？是哪裏不滿意嗎？”

    他進門的時候涼娘便提點了兩句，再加上宋瑾此時一臉冷漠，不難看出心情算不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