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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報恩

    袁大夫僵硬的站在宋瑾面前,對上那樣一雙眼睛,恍惚間感覺自己像是身無一物,站在了她跟前。

    他彎下腰,行了個大禮,一把年紀,看上去還有點可憐,搞得好像宋瑾在欺負一個無助的老人家。

    “大小姐說笑了,袁某人在宋府待的好好地,無依無靠一個人,犯不上背叛宋家,做這種事情。”

    滿頭銀絲,老者在宋瑾面前仍舊維持著風骨:“十餘年前,是丞相大人救了我這條賤命,我留在宋府,更多的是爲了報恩,怎可能做這種苟且之事。”

    報恩?

    宋瑾確實不知道這回事。

    袁大夫還未起身,宋瑾只覺得乏味,便扭頭看向站在身側的宋菱月。

    “我給姨娘施了針,你還有小半天的時間讓他交出解藥,如果沒拿到,那我也沒辦法,這邊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沒人比宋瑾更瞭解宋菱月的手段,將袁大夫交給她,後果可想而知。

    這人肯定是有問題,但到底在其中扮演了一個怎樣的角色,那就不得而知了。

    宋瑾指使著溫氏這裏的下人,讓人去宋皖明的院子一趟,將溫氏如今的情況告訴老夫人。

    宋府跟個篩子一樣,被人滲透的千瘡百孔,她這個當家做主的,總得知道一下。

    在被宋瑾安排之後,宋菱月的臉色又黑了一個度,但是看著躺在床上,已經昏睡過去的孃親,又有些糾結。

    她瞥一眼已經坐在椅子上的宋瑾,又環顧四周,確定屋內沒旁人在,就走向溫氏的梳妝檯。

    從裡面翻出一支簪子,掰斷,將裡面的粉末倒進茶杯裡。

    攪拌一番,讓粉末溶於水中。

    宋菱月直接給袁大夫灌了進去。

    小姑娘手勁倒是不小,掐著袁大夫下巴的時候,人家一把老骨頭,根本掙脫不開。

    “給我娘解毒,我就把解藥給你。”

    用鳳仙花染成的硃紅色指甲在袁大夫佈滿皺紋的臉上留下了幾個指甲印。

    宋菱月惡狠狠的瞪著袁大夫:“這毒藥是我從那群流民手裏買來的新奇玩意,可不像是斷相思那種輕易就能調配出解藥的東西。”

    聽了她這話,袁大夫還沒來得及有什麼反應,宋瑾倒是先笑了起來。

    你看,宋菱月都承認了上次的事情出自她手,偏偏一出事,老夫人還是會先怪罪到她與孃親身上。

    宋菱月瞥向宋瑾,她端起茶盞,抿了一小口,涼透的茶水味道不算好,但她也沒心情喝,只是拿來掩飾自己臉上的笑。

    一杯毒藥下肚,袁大夫整個人跪坐在地上,捏著自己的脖子,摳著自己的嗓子眼,試圖將已經嚥下去的毒藥吐出來。

    宋菱月冷眼看著他的舉動:“沒用的,你給我孃親下毒,可能是一兩天身亡,但我這個毒,能讓你一個時辰之內就斷氣,而且,你會很痛苦。”

    “你大概只有一刻鐘的時間拿出解藥,或者把藥方寫出來,晚了的話,你就沒有力氣做事了。”

    袁大夫摳了半天,口水流了不少,藥沒吐出來,倒是胸口開始疼了。

    意識到宋菱月不是在騙自己,他勉強維持的冷靜瞬間破功。

    連半柱香的時間都不到,他就顫顫巍巍從懷裏掏出瓷瓶,捏在手裏,和宋菱月提著條件:“解藥,解藥我帶在身上了,你先把我的這份解藥給我!”

    宋菱月說他有一刻鐘的時間,但實際上這種要人命的毒藥對身體是一種極大地損傷,晚一秒解毒,便多一刻折磨。

    時候稍久,就算拿瞭解藥,也要落下不少病症在身。

    這世上,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宋菱月打量著被袁大夫捏在手裏的瓷瓶,心中仍舊有些顧慮。

    沒有去接,而是接著詢問:“你為什麼要給我娘下毒。”

    袁大夫坐在地上沒有起身,抬頭瞧了一眼宋瑾,此時胸口的灼熱與一種眩暈感涌上心頭,心中更顯急躁,便直說:“是大夫人讓我做的!是她!是她身邊的柔風求我做的。”

    宋瑾挑眉,沒想到事情到了這份上,竟然又聽到了自己孃親的名諱。

    柔風?

    剛聽到這個名字,宋瑾甚至想不起來這傢伙是誰。

    若不是袁大夫開口的時候就說了這人是孃親身邊伺候的,宋瑾便是回想,也想不出這麼個人。

    孃親的陪嫁丫鬟原本是四個,後來其中三個都陸續嫁人,身邊只剩一個輕語,自然有伺候不周的時候,所以後來又調了幾個人過去伺候,其中便有這個柔風。

    一個毫不起眼的,在孃親身邊端茶倒水的丫鬟。

    是個不得用的,平日宋瑾去見孃親,甚至瞧不見她的身影。

    宋瑾冷笑一聲:“那柔風,在我孃親身邊根本不得寵,若真是有什麼差事,也輪不上她去找你。”

    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也算撕破臉皮,袁大夫便諷刺宋瑾:“大小姐自然是站在您生母那邊。”

    “這種事情,怎麼可能讓身邊得用的人傳話,若是被人瞧見,那不就糟了。”

    宋瑾嘆了口氣,又抿一口涼透的茶水:“袁大夫一大把年紀了,此時看上去倒是伶牙俐齒,我孃親若是想害溫姨娘,早就在當初連著宋菱月一起算計了,哪還用等到如今。”

    她孃親的性子,宋瑾怎麼可能不知道。

    以父親對孃親的愛意,但凡孃親容不下溫氏,她也不至於在府上待了十多年,到如今還頗為威風,身旁前呼後擁,一大堆下人。

    宋菱月聽了這話,原本還算清秀的一張臉瞬間扭曲,她咬牙切齒瞪著宋瑾,環顧四周,沒有什麼順手的東西,就直接將手腕上,從宋瑾那訛去的玻璃種紫玉鐲子摘了下來,衝着宋瑾,就是一擲。

    紫玉鐲落在地上四分五裂,倒是讓宋瑾聽了聲響。

    在玉鐲碎裂聲中,宋菱月面目猙獰的吼著:“宋瑾,你很得意嗎?!”

    宋瑾含笑應下:“如果你覺得我這番算是得意,那就是得意吧。”

    她喜歡看宋菱月這嫉妒的要死的模樣,這讓她感覺特別解氣。

    玉指輕彈茶盞杯沿,宋瑾臉上笑的溫婉,聲音卻有點縹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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