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關皇子，這件事情倒是被沈御打探出來，很多人都佐證過此事，只是因為這件事在他們眼中已成定局，所以鮮少提及。

    因皇上如今的舉動，如今京中很多人都在討論宸妃，沈御趁著這個機會，收羅了更多關於她的訊息。

    如今見皇上這種反應，心中自是有了些底氣。

    皇上瞪著沈御，手上捏著的茶壺裏還有半數滾燙茶水，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你說的也有三分道理。”

    他要立宸妃為後，本就受到了不少人的阻撓，若真那樣去做，這件事情絕對會成為宸妃無法抹去的黑料，到時候他們就有理由阻止自己封后。

    而且若是祁承玉成了明面上的三皇子，他那些不孝孫的兒子爲了不讓他成為嫡子，也會想盡各種辦法阻撓他。

    設想一下那種場面，皇上心中升起厭煩，將自己那些小心思收好，略帶愧疚的對沈御說：“那你也不能去說宸妃的壞話，她畢竟是你的生母。”

    知道皇上不打算將這件荒唐事公之於衆，沈御鬆了口氣，繃著臉對他說：“陛下莫要再說笑了。”

    他手中有宸妃的畫像，知道他們二人生的確實像。

    但毫無血緣的陌生人也能長的相近，何況他們之間的像更多是指樣貌不錯，而非細緻到五官氣質。

    若是以此來斷定他們之間的關係，實在是荒誕。

    宋瑾見皇上面上待整合微弱的愧疚，眼見他對沈御的態度非但沒有任何惡化，還友善了許多，心中難免有些著急。

    她晃了晃沈御的胳膊，用眼神詢問他接下來要怎麼做。

    沈御自是不可能直接將自己的想法說出口，他只是向前走了一步，儘量將宋瑾擋在身後，減少皇上對她的注意。

    “皇上您也老大不小了，就不要想這些虛無縹緲的事情，我知道你對諸位皇子的表現都不滿意，但這也不是你隨便認兒子的理由。”

    “我如今的模樣多虧了家妻宋氏，這張臉早在十多年前就被賊人劃花，我當年的模樣，陛下應該已經沒有印象了吧。”

    十多年前。

    聽到這句話，皇上沉默片刻。

    見他這樣，沈御嗤笑一番，心想無非是不知道如今該說些什麼，若說悔過之心，大概半點也無。

    “陛下，我記得當年那個叛徒，如今人在邊疆那邊當將軍，活的好生瀟灑。”

    皇上瞪大眼睛，手一抖，茶壺傾倒，涼了一點的茶水落在了他的袖子上，手上，然後緩緩向地麵流去。

    “朕會處置他的，當年實在是內憂外患，所以朕纔出此下策，如今情況好轉了不少，倒是能……”

    沈御順著皇上的話說下去：“當年內憂外患，如今難道情況就好了？若是沒記錯的話，諸多將領或死或殘，留在戰場的大多是酒囊飯袋，年年打敗仗，時常棄城池，如今的情況，也稱得上是內憂外患吧。”

    “我不知道你記不記得這些事情，反正每年都會有訊息傳過來，但你好像並不在意。也對，畢竟當年您也是這樣做的。”

    沈御說這個“您”字的時候，腔調有些奇怪，是那種一眼就能被人聽出來的譏諷。

    “當年我征戰四方，知道的訊息倒是比旁人多一些，陛下，國土縮小了十分之一，這邊是您說的情況好轉？”

    他說的很快，但吐字清晰，皇上把這一切都聽了進去，隨後滿臉尷尬。

    而宋瑾站在一旁，迷茫的抬頭看向沈御，心想雖說他們的計劃就是惹怒皇上，但沈御此舉未免……沾了點瘋狂。

    想到自己最近的舉動，宋瑾抬手捂住自己的臉，一聲嘆息止於喉嚨。

    他們大概是和祁承玉那個瘋子接觸過多，被帶歪了。

    這樣一想，那傢伙還真是可惡。

    “滾！你們給我滾出去！”

    早就傾倒在桌上的茶壺被皇上甩到了地上，滾落在沈御的腳邊。

    他看了眼黛色的茶壺，順便也看見了宋瑾黛色的裙襬，輕笑一聲，就直接帶著宋瑾離開了這裏。

    看上去這一次他的計劃還算成功。

    雖說幾近波折，至少結果還是好的。

    皇上活了數十年，貪花好月，自詡深情。

    但想要他破功，在這方面費力氣是做無用功，還是得從根本入手纔對。

    雖說他從不會管這種事情，但只要人提起，便會動怒。

    這副模樣還真可笑，明明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局面，卻還要擺出一副震驚並且恥辱的模樣。

    難不成，是忘了自己當年都做了什麼？

    擔心一會兒皇上回過神，就會派兵來抓他們，沈御和宋瑾走的很快，直接在宮中用輕功比拼一番，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就到了宮門口。

    那輛豪華的馬車還停留在宮門口，看上去就像是在迎接著他們。

    但沈御只是匆匆一瞥，就將其忽視，和宋瑾一同步行趕回定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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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半個時辰左右，也就是聖旨被擬好，然後緊趕慢趕從皇宮送往定王府這麼一點的時間，沈御就收到了他被貶為郡王的聖旨。

    看了看聖旨上面的內容，沈御笑了一聲，對過來傳旨的太監說：“勞煩公公，若是皇上問起我，便說臣不悔先前言論，無非是將事實宣之於口。”

    只是降了爵位而已，這對他而言是輕描淡寫，對皇上來說，應該也並不解氣。

    既然雙方都感到不滿，為什麼不再進一步。

    太監聽到這話，面色一變，訕訕說：“郡王您可饒了奴才吧，這話若是告訴皇上，我這條老命可就保不住了。”

    “若是皇上不問，你保持沉默便是，若是問起，你不說，就成了欺君之罪，孰是孰非，由你自己辨認。”

    聽到沈御這話，太監的面色更差，心想自己就怎麼這麼倒黴，接到了這個差事。

    想到皇上盛怒之中的模樣，太監渾身顫抖：“定郡王沒有別的吩咐了吧？那奴才就回宮了。”

    “有勞。”

    看著太監幾乎是跑著離開了這裏，沈御摸了摸自己掛在腰上的錢袋子，心想這一次，自己倒是省了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