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一章 梅代君,可明心
剛將自己漫無目地的思索打斷,腹中翻滾,宋瑾呼吸一窒,再度看向沈御,他還在和福柔說話,看福柔公主的表情,兩人聊得好像不是很開心?
謄睿跟在沈御身後,正在為他撐傘,身後是公主府的下人,看上去還算機靈。
宋瑾有心和沈御說一聲,但又知道這個時候上前打擾太過失禮。
便只能吩咐身後的宮女:“我離開一會兒,若是稍後沈御詢問,你便說即刻返回,無用擔心。”
說完,又看向另一個宮女:“有些內急,勞煩帶路。”
“是。”
公主府上的宮女在前帶路,宋瑾施施然暫離此處。
剛纔他們和福柔公主交談的時候,不少人都在打量著三人,如今宋瑾剛離席,就有人湊了上來。
是個唇紅齒白的小公子,容貌和福柔公主相仿,看上去便讓人心生歡喜。
宋瑾看了兩眼,覺得肚子實在是不舒服,就不想在這裏浪費時間,直白的說:“抱歉,我這邊有點急事,若是有事相談,還請再等一段時間。”
大抵是從未見過說話這樣直接的女子,小公子愣了一會兒,才退後一步:“啊?好。”
宋瑾頷首道謝,隨後就快步離開這裏。
說是宮女為她帶路,實則是宋瑾走在前面。
直到離了人群密集的地方,宋瑾才注意到宮女需要一路小跑才能跟上自己的步伐,放緩了腳步。
梅園偏僻,兩人走了許久纔到地方。
宋瑾解決好問題,再出來的時候便發現,偌大公主府,已經被白雪徹底覆蓋。
想著一會兒還要在露天的梅園內賞景許久,宋瑾有點擔心沈御的身體。
他體溫一直偏低,被這麼一凍,若是動出點毛病,可就不好了。
這樣想著,宋瑾難免走的快了些。
但宮女穿著宮裙,鞋子也不方便走路,跟在宋瑾後面已是緊趕慢趕,卻還是跟不上宋瑾的速度。
擔心宋瑾去一些不該去的地方,眼見她都要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宮女趕緊喊道:“定王妃且等等奴婢,且等一等!”
宋瑾聽到聲音,微微皺眉,停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
這裏是公主府,而宮人是福柔公主的人。
她是以定王妃的身份站在這裏,所以必須要拿捏好自己的身份,不能做這樣失禮的事情。
這些道理,身為世家千金,她很小的時候就被教過,但上一世從未有用武之地。
也是因此,剛纔擔心沈御受涼,就急衝衝的想要趕回去,全然忘記了帶她過來的宮女。
還好她喊了自己。
若不然,這個時候公主府處了什麼事情,她就是跳進黃河裏,也洗不清了。
“抱歉,剛纔想事有些走神,竟然將你給遺忘了。”
說著,宋瑾將一個備用的荷包塞到了宮女的手上。
有錢能不能使鬼推磨她不清楚,但送出去一些錢,確實容易收買人心,辦事也方便些。
所以宋瑾身上還帶了不少類似的小荷包。
錢比不上遞出去一張大額銀票給的多,但因為是沉甸甸的,也不知道錢數,所以收到的人大多比較歡喜。
就像是原本面上已經有些埋怨的宮女,見到荷包,瞬間喜笑顏開,樂呵呵的接過,塞進袖子裡,便討好的對宋瑾說:“王妃您就是太客氣了。”
“還請慢些走,奴婢跟不上趟,不要著急。”
宋瑾含笑應下,並未反駁:“自然,剛纔是我失禮了。”
反正不能將這人拉下,她實在走不快,心急也沒辦法,倒不如說幾句好聽的話,還能順勢拉攏人心。
兩人再次往梅園走的時候,腳步便放慢了一些。
一股邪風吹來,雪梅枝上的雪被吹落,天地間白茫茫一片,看久了就會覺得眼睛都疼。
宋瑾一心想要趕回去,但正是因此,她才覺得腳下這條路太過漫長,怎麼走,也走不到終點。
走的久了,就覺得心煩意亂,但讓她煩躁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一時之間,她也說不上來,到底哪一件事情,讓她更為煩躁。
————
“你不喜歡這滿園的梅花嗎?”
福柔公主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中藏著明顯的慌張以及不願面對。
她臉上的表情幾乎要失控,但也知眾人都在看著,所以只能往前兩步,藉由沈御的身軀遮擋住大半的視線。
聲音顫抖,福柔公主牽強的解釋一句:“雪中寒梅,香自苦來。這雪梅便像是你,當年一襲白衣,勝卻人間無數景。”
沈御剛纔走來找她,她心中自然是歡喜的。
畢竟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沈御主動找她。
但他此番前來只是告訴自己一個不願意相信的事實,這件事情發生在自己的眼前,對福柔來說,倒不如讓她一輩子都陷入自己所想的世界。
沈御想要後退兩步避險,但也清楚福柔公主如今的模樣不適合被旁人看去,糾結片刻,只能看眼站在福柔公主身旁,大氣都不敢喘的宮女。
“把傘撐起來,將公主擋住吧。”
那把白底紅梅傘一直被宮女拿在手中,但並未撐開。
雪越下越大,福柔公主的眼淚也忍不住溢了出來,她勉強笑了一聲,對宮女說:“愣著做什麼?按照定王的吩咐去做。”
“是。”
宮女慌忙將傘撐開,用來遮住福柔公主那張臉。
而沈御則是趁此機會後退兩步,再次與福柔公主拉開距離。
雖然他不覺得宋瑾會為這種事情而吃醋,但他仍舊不想讓她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若是因為今天這點事情而生出什麼誤會,那他可太冤枉了。
覺得這個距離比較安全之後,沈御就接著講起剛纔的話題:“雪梅傲寒,與我何干?公主若是喜歡,莫說滿園雪梅,就算是漫山遍野也是種得,畢竟是你的東西。”
怕福柔公主裝傻,無視掉自己話裡的意思。
沈御等了一會兒,見她沒有說話的打算,就又補充了一句:“從始至終,我和雪梅都毫無關係,公主若說寄情,未免太過。”
那時候他的腿還沒瘸,臉還沒被劃花,仍舊是風光無限的少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