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想帶你去看星星
沈御伸手抱住了宋瑾,在她耳邊悶聲說:“從未說錯話,你莫要多想。”
有錯的明明是我,在我面前,你別小心翼翼的,我看著就覺得難受。
“我只是想和你去看星星,但是今日下了雪,不合適。”
當這話說出口,沈御便覺得壓在心頭沉甸甸的一塊石頭被卸掉,整個人都輕快了許多。
略涼的嘴唇碰到宋瑾的耳朵,沈御輕聲說:“我們回府吧,你也喝碗醒酒藥,然後早些睡覺。”
“這麼點小雪,一點也不冷,你想去看星星,我們就去唄。”
聽到宋瑾這句話,沈御眼前一亮,雖然覺得這種天氣不合適,但實在是擔心沒有下一次的機會。
所以思量了一番,他還是將宋瑾帶去了攬星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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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瑾盯著看不到外面景象的高聳宮牆,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此時她已經不知道自己該做出什麼表情來應對目前的情況了。
她扭頭看著剛從地道走出來的沈御,頗為無語的詢問:“我們,來皇宮看星星?來錯地方了吧。”
“前朝的皇帝對神鬼之力頗為在意,特意修建了一處攬星樓,因為總有傳言此處鬧鬼,總是會聽到些奇怪的聲音,所以新修皇宮的時候,便將冷宮設在了附近,很少會有人來這裏。”
沈御臉上的笑意藏不住,燦爛到連宋瑾看著都覺得不像他的程度。
“其實地道的入口應該在皇上居住的宮殿,此處是先帝登基那陣,前朝餘孽新修建的。”
所以是鑿地道的聲音被當做了鬧鬼,然後讓此處變成了冷宮?
這還真是陰差陽錯。
“後來他們刺殺先帝失敗,被處決了,這條路成了他們未曾宣之於口的秘密,如今皇室宗族,沒人知道這一條路。”
沈御沒說他為什麼會知道這條路,而是牽著宋瑾的手,引她往攬星樓上走。
這裏許久沒人來,便是冷宮的宮人也不會收拾這裏。
所以上面自然是落滿了灰塵。
若是往日前來,肯定會在灰塵上留下腳印,今日下雪,看著倒是乾淨了許多。
但如今一層薄雪蓋在上面,倒是什麼汙穢都瞧不見了。
一如這京城,明明爛透了,瞧著卻仍舊是光鮮亮麗。
宋瑾盯著他們握在一起的手,心想如今的沈御可真奇怪,總是會讓她升起一些不該有的妄念。
攬星樓意為伸手攬星河,自然修建的極高。
宋瑾記不清自己走了多少階,但至少也上千。
等到地方的時候,便是她的體質,也覺得腿有點酸。
不過這裏看星星,確實比下面清晰多了。
宋瑾眼巴巴盯著天上的繁星,心想自己陪著沈御跑到這種地方,還真是得了失心瘋。
既然來了,自然得看回本才行。
沈御將暖爐塞到宋瑾懷裏,又將自己的披風解下,鋪到了地上,他坐在上面,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酒壺:“我帶了溫酒,陪我喝一口?”
宋瑾坐到他身邊,笑著說:“你是不是也醉了,你可沒帶酒杯來。”
今天的沈御好像有點不太對勁,他固執的將酒壺放到宋瑾手上:“你先喝。”
宋瑾晃了晃酒壺,仰頭往自己口中倒了點。
這酒原本是滾熱的,但過了這麼長的時間,自然涼了許多。
入口溫熱,能驅散一點寒意,至於口感,倒不算驚豔。
攬星樓實在破舊,抬頭便是滿天星河映入眼簾,宋瑾看不懂星象,更不知它們和俗世有何牽連,看了幾眼,只感慨了一句:“今天的星星很亮。”
“是啊,雨過天晴,雪後初霽,這種時刻,天空最是好看。”
像是歷盡鉛華。
沈御笑了笑,眼中的情緒似乎藏不住。
月光澄明,落在宋瑾身上,能讓他看清這人此時臉上的笑意。
他們爬上來的時候,雪似乎停了,滿天星河璀璨的令宋瑾都覺得這一趟沒有白來。
當然,這種想法在宋瑾心中只有片刻,畢竟她還沒忘記這裏是哪裏。
這可是皇宮,那些暗衛和有功夫的老太監可不是好招惹的。
她自持武功冠絕天下,卻也不敢來皇宮鬧事。
如果讓人發現他們跑到這裏看星星,肯定會受到很重的懲罰,說不定會掉腦袋。
心裏懷揣著這種擔憂,手上正巧有酒,宋瑾難免多喝了幾口,等到回過神的時候,一壺酒已經空了大半。
往常也是這樣,她喝起酒,總是沒什麼節制。
想到這一點,宋瑾忍不住嘆了口氣,她清楚他們不該來這裏,但是看著沈御拿在手中的面具,再看他暴露在月光之下的臉,盯著他滿臉的歡喜,宋瑾實在說不出離開這裏的話。
這裏既然是冷宮附近,應該很少人會過來,而且他們在這麼高的地方,想來,也不會被人發現吧。
這般想著,宋瑾便將酒壺放下,起身朝觀星臺走去,沒有扶著落滿灰塵的欄杆,她只是低頭看著下面空寂的景象。
這裏實在是太高了,能看到的東西也太多,所以宋瑾只要一低頭,便能看到冷宮內那顆高聳入雲的枯樹。
以及幾位嬪妃的哀嚎尖叫,聽上去倒是挺讓人毛骨悚然。
難怪沒人喜歡來這種地方。
宋瑾不喜歡這座皇宮,因為她最痛苦的記憶便是在皇宮內產生。
但盯著冷宮,她難免心生感慨。
這些女人進宮伺候皇上,結果將自己搞成了這個模樣,還真是狼狽。
可憐可恨。
宋瑾搖搖頭,將自己那點憐憫收入腹中,心想以她上輩子的遭遇來說,同情她們實在是太傲慢了,畢竟自己的下場比他們悽慘許多。
若只是瘋了傻了被扔在這冷宮,又或者直接死掉,她可能也不會有這麼深的恨意,能重新活一回。
是祁承玉和宋菱月將事情做得太過分了。
大概是天道輪迴,所以她對他們做的事情也很過分。
做人做事,還是別壞的太徹底,若不擾民,是要造報應的。
雪雖然停了,風卻是起來了,一股邪風吹過,捲起附近的雪,有一點落到了宋瑾的手背上,然後很快消融,這一絲涼意讓宋瑾清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