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無慾
哦……
上輩子好像也是這個時候,皇上壽宴,將姜若惠賜婚給祁承玉。
記得祁承玉還曾酒後吐真言,說自己半點也不喜歡姜若惠,只喜歡溫婉的女人,娶她不過是爲了姜家的權勢。
多可笑,自己想方設法求來的婚事,卻又在後來百般嫌棄。
姜若惠嫁給那樣的傢伙,可是有氣受了。
惡人自有惡人磨,接下來境況如何,可就全憑自身了。
這人,自己是懶得理會了。
因為圍在這裏看熱鬧的人實在不少,宋瑾和安元在人海里穿梭,多少有點費勁。
兩人擠了好一陣,也沒走多遠。
突然,四下的人全都散去,他們所在的位子終於空出了一點地方。
“舒然,宋姑娘是你拉過來的?”
安元扭頭,對著福柔公主吐了下舌頭:“表姐,我們就是路過。”
福柔也沒多說,她對著宋瑾笑了一下,走到了她的身邊:“聽說前段時間姜姑娘傷了你的手,現在好像沒事了?我府上還有幾瓶退疤膏,等壽宴結束,差人送去你府上。”
還沒等宋瑾迴應,她就接著說:“只是些不值錢的小玩意,宋妹妹可千萬別拒絕。”
剛還覺得福柔公主有了長公主的氣勢,可是到了自己面前,又恢復這副模樣,還真是讓人頭疼。
宋瑾嘆了口氣,不知道福柔公主到底想做什麼。
若是惡語相向還好,這般的懷柔政策,自己還真有點無福消受。
偏生這人沒露出任何惡意,自己也沒辦法趕人。
“那就,多些公主好意了,我打算和……”
宋瑾的話還沒說完,一旁的安元便撲在了福柔公主的身上,嬌聲詢問:“表姐,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往日你可不是會因為這點事降罪於人。”
原本想帶著安元離去的宋瑾聽到這話,便將沒說完的話嚥了下去,因為她也很好奇這個。
明明上一世,沒有發生這樣的事情。
福柔盯著宋瑾,輕嘆一聲,垂眸:“也沒什麼大事,只是想拿她立威而已。定王殿下新婚在即,總有些不長眼的人蹦躂了起來,再不制止,哼。”
聽到定王的名諱,安元才意識到宋瑾是定王的未婚妻,她尷尬地看了眼宋瑾,覺得有點左右為難。
表姐確實是對定王頗有好感,近些年雖然收斂了許多,但是因為一直未出嫁,難免有些人嚼口舌。
而自己剛結識,但是很喜歡的好姐妹,又是即將嫁給定王的人。
兩人之間的氛圍,再奇怪都不令人意外。
自己只顧著看姜若惠的笑話,竟然連這麼重要的事情都給忘記了。
她慌張的衝到兩人中間的位子,將兩人隔開:“那什麼,表姐,我先帶著宋姐姐去玩了,你不要被那種人氣到了。”
留下這麼一句話,她就拉著宋瑾的手,往遠處疾馳。
以宋瑾還算有些武功底子的身體速度,都險些沒有跟上她。
宋瑾盯著安元兩條小短腿,再看了眼對方低自己一頭的身高,不由感慨,人的潛力,真是無窮。
“好了,別跑了。我也不算討厭長公主殿下,她與定王又沒什麼大事,你不必為此覺得尷尬。”
她拍了拍安元的後背,示意她停下來喘口氣。
安元眨眨眼,語氣有些猶豫:“你真的不介意嗎?”
宋瑾點點頭:“這有什麼好介意的,別說兩人之間沒有什麼,就算真有點事,又與我何干?”
“我和定王只是因為皇上的指婚才搞到一起,他的事與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宋瑾長了一張很好看的臉,算不上濃豔,說不上寡淡,倒是有點像是仙人。
明明此時濃妝華服,卻仍舊給安元一種超脫的感覺。
啊……是無情無慾的石像。
宋瑾冷清的看著安元,情愛之事與她而言,已經是很遠的事情了。
就連上一世對祁承玉的感情,也早已變質。
到後來其實根本談不上什麼愛與不愛,只是自己付出的實在是太多了,也就不甘心撒手,總指望畜生會講人性,如今回想起來,還是會笑自己當初太天真。
“宋姐姐不會幻想自己以後和一個喜歡的人過著男耕女織的生活嗎?”
安元這話剛說出口,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
她快速扇了自己一巴掌,連忙給宋瑾賠罪:“對不起,我一時嘴欠,說了句糊塗話,你別放在心上……”
宋瑾倒是沒覺得難過,她只是平靜的告訴安元:“男耕女織並不是多幸福的生活,耕田很辛苦,織布也很勞累,像是我們這樣從小嬌生慣養的人,是過不慣那樣的生活的。”
上輩子自己受了很多苦,對底層人民的生活方式也算是有些瞭解。
說實話,自己能提槍上陣,卻不敢過一輩子那樣的生活。
安元撓了下臉頰:“我只是隨口一說,宋姐姐別放在心上,我們回去吧,時間也差不多了,皇舅也該過來了。”
宋瑾點點頭,和安元一起往殿內走去。
福柔公主和姜若惠是在殿門口這邊發生的爭執,而宋丞相和安元郡主都是在比較靠前的位子,所以她們得再一次穿過人海,才能回到原本的位子。
走回去是挺費勁的,她們剛擠回去,就聽見皇上身邊的大內總管那尖銳的聲音:“皇上駕到!眾人避讓!”
烏壓壓一群人趕忙跪下,宋瑾提著裙襬回頭,因為反應慢了一些,直接被身旁的人按著,跪了下去。
至此,殿內唯一沒跪的,便是跟皇上一起進來的,坐在輪椅上的定王。
帶著銀色面具的他,在殿外耀眼陽光的反襯下熠熠生輝。
若不是早知這人已被毀容,宋瑾大概還真能被這一幕吸引到。
……所以自己以後要不要養面首呢?
隨緣吧,反正暫時事沒興趣了。
在因為感情被祁承玉毀了一輩子之後,宋瑾沒對天底下所有男人都厭惡至極,已經算是明事理,知分寸了。
揉著因為猛地撞在地面上而疼痛的膝蓋,宋瑾仰著頭打量著皇上。
穿著一身明黃色的龍袍,有點軟潤,看上去沒什麼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