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怪便怪我並未死吧
柔妃的聲音略微沙啞,聽上去格外嚴厲:“我宮中雖然走了不少人,但也不缺你這種吃裏扒外的。”手邊的茶盞帶著滾燙的茶水,直接砸在了這人的身上。
喊了一聲在自己身旁伺候著的大宮女,柔妃聲音冷淡的吩咐:“宮中禁止私刑,我也管不動這樣的人,便將她扔到辛者庫吧。”
辛者庫那樣的地方,活人進去了,皮都得脫掉幾層。
做著最卑賤的事情,拿著最少的月俸,還要受著其他宮人的欺辱。
宮女只要想一想那些在辛者庫中,變成皮包骨模樣,沒有半點人氣的人,便覺得渾身發寒。
眼淚止不住從眼眶中溢出來,宮女慌張的向柔妃求救,為此直接將皇上給供了出來。
“娘娘饒命,娘娘饒命啊,這件事情是皇上吩咐的,我也沒辦法違背啊。”
皇上?
柔妃聽到這個稱呼,在心底冷笑一聲。
難怪前兩日他沒去蘇嬪那裏,原來是打了這樣的主意。
這邊是自己同牀共枕數十年的男人,讓她日日夜夜,受那蘇姓賤人的羞辱還不夠,害她的兒子至今生死不明還不夠,便是最後一點餘熱,也要利用起來?
想到這些,柔妃是真的忍不住渾身發冷。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裏惹得皇上不高興,讓他要這般對待她與書兒。
柔妃死死捏著扶手,看向自己的大宮女:“隨意誹謗人可不是什麼好主意,將她的舌頭割了吧,免得到了那邊,仍舊說些不中聽,誣陷人的話。”
在場的人都知道這不是污衊,而是實情,但是她們沒一個人有直接和皇上對着幹的能力。
便只有將這件事牢牢記在心裏,讓這份恨意,日夜發酵。
在此之前,她們也只能將怒火發泄在這個稱不上無辜的宮女身上。
一個在柔妃宮中算不上起眼的宮女,皇上不可能直接選擇她做此事,而且就算運氣這般不好,至少也能和柔妃提個醒,而不是像這般,事情敗露了,纔想起來向柔妃哀求。
說到底,還是太貪心,想著踩著柔妃和定王妃的屍體,爬上更高的位子。
對她,宋瑾也只能說是咎由自取。
眼瞧著人哀嚎著,被拖了出去,宋瑾看向柔妃,嘆了口氣:“娘娘還請保重自身啊,想來殿下吉人天相,肯定會回到你的身邊。”
那場能淹死人的大暴雨已經過去了快兩個月,但是祁承書還是沒有任何訊息。
當初不去救援受災百姓,而是尋找他的蹤跡的那些金甲衛,也已經各回其職,不再管這件事。
幾乎所有人都以為大皇子死了。
聽沈御說,皇上是顧忌著國宴當前,所以打算將大皇子的葬禮往後壓一壓。
反正沒有屍骨,也不知道死期,一切從簡便是。
聽到宋瑾的話,柔妃臉上帶著寡淡的笑意,眼淚卻忍不住滴了下來。
沒有直接提大皇子,柔妃講起了那個花瓶,她用著哭腔,對宋瑾說:“那牡丹花瓶是他送來的,這人的審美也不知道學了誰,總是要最濃豔的,大紅大紫的,買東西還喜歡帶上我的那一份。”
說著說著,她又忍不住笑了起來,嗔怪說:“搞得宮中許多人,質疑起我的審美來。”
柔妃這話聽著像是埋怨,但細一品,滿滿都是對大皇子的懷念。
也只有提到大皇子的時候,她臉上的表情才能鮮活一些。
宋瑾嘆了口氣,如果自己當初沒有找上大皇子,他至少還能再活五六年,這麼年輕便死了,還真是可惜。
不過這樣的話,大皇子妃大概就不會經歷上一世那樣的慘狀了吧。
畢竟大皇子府,如今對祁承玉已經沒有任何威脅了。
宋瑾嘆了口氣,心底也有些不舒服。
柔妃對著她笑了笑:“我讓人送你回去吧,若是皇上因為你沒在那待著,而責罰於你,那可就不好了。”
看得出來,柔妃已經因為最近發生的這些事情,埋怨上皇上。
宋瑾含笑應下,便跟著柔妃身旁的宮女,離開了此處。
等走到了門口,她回頭望了一眼柔妃的住所。
空曠寂寥的有些嚇人。
一聲輕嘆,宋瑾回頭,順著自己來時的那一條路,往回走。
宮女為宋瑾披上一件柔妃曾穿過的暖橘色披風,攙扶著她,緩緩走在路上。
然後便遇見了看上去一斤蹲守許久的蘇嬪。
她身上穿著的衣服比當初的花紋,用料都要樸素一些,不過因為是豔紅色,所以仍舊很扎眼。
盯著她頭上的鳳釵,宋瑾心中冷笑幾聲,想著皇上大概是安逸太久,做起事來,根本就是無法無天。
宋瑾就這般站著,也沒有給蘇嬪讓路的打算。
她是定王正妃,而蘇氏如今只是嬪,論身份尊貴,自然是她更勝一籌。
而且宋瑾和她也算是前仇舊怨,積怨已久,自然不會讓她在自己面前張牙舞爪,狐假虎威。
蘇嬪就這般站在宋瑾的面前,仰頭看著她,滿臉都是蔑視,好像是在等著宋瑾主動服軟。
但是她等了許久,最後只等到了宋瑾一句格外冷淡的:“蘇嬪。”
不只是冷淡,蘇嬪還從她的話中,聽到了一點居高臨下的意味。
也是這時,她纔想起來,宋瑾是定王妃,按身份來說,後宮之內,倒是沒誰能壓的過她。
畢竟定王被封的是親王爵位,先帝將能給他的榮耀和權勢,一應送上,從未虧欠分毫。
此處是大道,別說只是兩個頗為苗條的女子,便是兩輛馬車,也能錯開前進。
她們純粹是因為積怨太多,才“狹”路相逢,針鋒相對,互不相讓。
縱然知道了單論身份,宋瑾要比她尊貴。
蘇嬪仍舊不想輕鬆放她離去。
畢竟身份只是衡量一個人能否招惹的起的一部分,以換上對她的寵愛,只要不是將宋瑾直接殺了,旁的都能幫著遮掩好。
“宋瑾,我還以為你的臉被毀容了呢,現在看來,怎麼一點痕跡都沒有啊。”
宋瑾不可能讓那般醜陋的疤痕留在自己身上,在給自己下毒的時候,便已經想好了醫治的方法,確保自己的臉不會出現任何實質性的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