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另一種猜測
從那一刻開始,許多事情,便和自己夢中所見,背道而馳了。
其中許多變數,好像都有宋瑾的身影。
這般想著,沈御懷疑宋瑾也和自己一般,做了那樣一場夢,得到了神明的啟示。
若是那般,他們倆倒真可以稱得上是絕配。
只是若是這樣的人並非只有他一個,那會不會有他曾經的敵人,也如他一般,知曉了未來的一種可能?
那樣的話,事情會變得複雜許多。
不過,只要能再見到鮮活的宋瑾,這種代價與他而言完全是小事。
在她走後,他才明白這個世界,孤苦伶仃一個人,是多麼可怕的事情。
閉上眼,沈御將所有心事都藏在了眼底。
再一睜眼的時候,他瞧著已經將書放到箱底,開始抻懶腰的宋瑾。
有宋府的下人跑了進來,瞧著沈御的臉,晃神片刻,隨後定下心神,走到了宋瑾身旁,說著:“王妃,老爺已經回來了,夫人讓我過來喊你一聲。”
宋瑾點點頭,便看向站在自己不遠處的沈御:“那我們這便動身?正巧一起吃一頓。”
這頓少吃些,回去再吃一頓。
她對定王府的菜餚,實在是有些懷念。
畢竟那些廚子是沈御按照自己的口味,在各大飯館砸錢請來的,比之宋府的廚子手藝,要好上許多,而且菜式也更豐盛。
沈御低頭看著自己的衣裳,又摸了摸頭頂的發冠,確定自己穿著得體妥當之後,才拉起宋瑾的手,吐出一口濁氣,略微緊張的說:“好,這邊走吧。”
不只是這輩子,便是在夢中,他與那位宋丞相也沒什麼交集。
只聽聞那是個剛正不阿,一心為民的好官,至於旁的,他便真是不知。
也不知道這次過去見他,會遭遇什麼樣的情況。
他十分喜愛宋瑾,而沈長野又作出那樣的事情,這一遭,怕是少不了要遇上一些刁難。
想到這,沈御在心底又嘆了一口氣,眉宇間,也帶了點為難。
宋瑾只顧著往前走,本就是粗枝大葉的人,自然不會瞧見沈御這點小心思。
她的住所離父母親所住的主院並不遠,走了一段迴廊,便已經到了地方。
俞氏在院內迎著,瞧見宋瑾身旁的沈御,臉上的笑便淡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比較複雜的神色。
倒不是初見的時候的驚豔,也不是沒見面時候的埋怨。
這表情實在是複雜,便是在夢中比旁人多活了三十餘年的沈御,也沒辦法讀懂。
但是瞧見俞氏並不歡迎自己,他心底還是咯噔一聲,有了點不太好的預感。
跟在宋瑾身後,步伐漸緩,幾乎是被宋瑾拖進的主院。
如今人已經站在了俞氏跟前,沈御只能虛假的堆起滿臉笑容,恭恭敬敬的作揖行禮,說上一句:“泰水大人安康。”
俞氏對著他,倒是沒再說什麼話,只是冷漠的點點頭,然後便將注意力放到了宋瑾身上。
長吁短嘆之後,俞氏才說:“你父親回來的時候帶了個同僚,待他們聊完,再與你們相見,隨我去茶室歇著?”
同僚?
沈御對此倒是沒在意,可熟悉父親作風的宋瑾卻覺得有些古怪。
往常父親也會在下朝之後,和同僚談事,但都是在茶館議事,絕不會將人帶回家中。
這是他哪位好友不成?
這般想著,宋瑾便撒開握住沈御的手,蹭到俞氏身旁,撒嬌一般詢問:“和父親回來的,是哪位大人啊?”
俞氏回憶一番,輕聲說:“你父親向我介紹的時候,也沒說太多,只說是何侍郎。”
何這個姓氏比較常見,宋瑾聽了也茫然片刻。
倒是沈御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何大人光是京城中,能上朝的便有十餘個,但是其中位列侍郎的,便只有自己昨日剛見上一面的何不語。
而且他也說著,這段時間常與宋丞相接觸,被帶回家,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是他過來湊什麼熱鬧?這傢伙明知道自己今天過來接懷瑾回家,卻偏偏跑過來耽擱時間?
怕不是這段時間自己不在京城,他覺得自己活得太輕鬆了。
回頭還是再給他找些事情做吧,免得閒成這個樣子。
心底是這般想著,但是知道不用直接面對宋丞相的時候,沈御還是鬆了一口氣。
俞氏還好,他是真的比較怵宋丞相這個人,倒也不是他手段狠辣,只是自己……
反正就是女婿見岳父的感覺吧,雖然宋瑾仍舊只將他當朋友,但總會有假戲成真的那一天,這一遭總是要經歷的,就當提前嘗試一番吧。
這般想著,沈御眉梢的愁容卻不見消減,小口抿著宋府侍女剛倒的熱茶,只覺得心裏沒個底,整個人都有點泛涼。
再看宋瑾,她在沈御面前也沒那麼多講究,挨着俞氏坐著,將一盤柿餅託在手中,湊在俞氏身邊,時不時吃上一口,窸窸窣窣,也不知道在聊些什麼。
沈御可沒有宋瑾那種完全不像是正常人能擁有的敏銳聽力。
縱然懂得唇語,兩人用手遮著嘴小聲交談,他也沒辦法偷聽。
所以只剩沈御一人,孤零零的坐在她們對面,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又能做些什麼。
只能渾身僵硬的坐在這裏,小口抿著茶,煎熬著希望時間快些流逝,又擔心一會兒遇見宋丞相,對方會給自己下絆子。
別的倒還好說,要是他在宋瑾面前說些自己的壞話,那他和宋瑾的事情,便是真的難之又難了。
他沒有那蠱惑人心的本事,也不願用祁承玉那種噁心人的手段來靠欺騙與折辱,收穫宋瑾的愛慕。
若是宋丞相對自己不滿,對他來說,確實是很大的難題。
沈御這般想著,眉間的愁容又多了幾抹,扭頭透過敞開的房門,看著太陽落山之後的景象。
外面灰濛濛的,雖然能看的真切,但總是給人一種涼颼颼的感覺,而且孤寂,淒涼……
沈御這般想著,又嘬了一小口茶水。
心想大概是自己如今的心境仍舊被夢境所影響,所以見了什麼,都提不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