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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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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意難平,恨難消

    “刀疤沒落在你倆上,說出的話永遠是這麼輕描淡寫。”

    沈長野帶著一種憤世妒俗的態度講這話說出口。

    按理來說,宋瑾和沈長野的關係並不好,尤其是他此時已經在給自己添亂了。

    宋瑾該惡狠狠的批判他的行徑,然後再稍作懲罰,免得他再犯。

    但是此時,宋瑾難得心平氣和的撿起被摔在地上的瘸腿凳子,找了本落在地上,已經灑上水的書墊著,坐在了他面前。

    “你又不是我,怎麼知道我沒捱過?”

    瘸腿的椅子,坐上去之後會發出嘎吱嘎吱的響動,在這溫熱的上午,還算是別有一番滋味。

    只是在一直很鬧心的沈長野聽來,這聲音煩得很。

    他一張滿是疤痕的臉緊緊皺著,看上去更加嚇人了。

    對宋瑾的嫌棄,已然溢於言表。

    宋瑾並不在意這一點,她只是簡單和沈長野聊了兩句,表示自己在接下來可能會對他做出一些限制,希望他能理解。

    不理解也沒辦法,反正她不會做出任何變動。

    莊長野一雙和沈御有幾分相似的眼睛冷冷盯著宋瑾。

    他什麼話也沒說,就這麼聽著她講,像是在看一個笑話。

    宋瑾對這種眼神格外熟悉。

    當初很多人用這樣的眼神看她,那時她確實活成了一個笑話。

    但是如今,這人為什麼要用這種眼神看她?

    還真是奇怪。

    便如謄睿剛說的空穴來風,宋瑾不得不懷疑,這人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但是很需要知道的事情。

    上一世被宋菱月和祁承玉耍的團團轉,那種知情後的無力感並未隨著她的重生而消散,瞧見沈長野這般態度,宋瑾不由多想一些。

    回去之後,還是再多藏一些不會被檢查出來的毒丹毒鏢在身上吧,再保險一點。

    若是有人敢對她動手,找無人的地方,直接挫骨揚灰便是。

    不過她從不怕直接動手,怕的是人心算計。

    再去拜訪一下杜太師,多請教一些吧。

    心裏思緒萬千,宋瑾表情倒是沒有絲毫變化。

    是真的,一絲一毫都沒有。

    這還要感謝宋菱月的栽培。

    在感謝二字上,宋瑾在心中加重了讀音。

    上一世宋菱月得志,自己被關入地牢後幾番折辱,但還是覺得不痛快。

    畢竟疼痛所能造成的痛苦只是很少的一部分,而自己在軍中又受了太多次傷,早已對此麻木。

    所以縱然鮮血淋漓,縱然皮開肉綻,縱然可見白骨。

    宋菱月仍舊是覺得不痛快。

    所以,那日父母親散盡家財,褪去烏紗帽,除去爵位,才得以見她一面。

    母親不忍她受刑,以身代之。

    刀刀凌遲,是宋菱月親手所為。

    她會看著自己的表情,只要自己有一分不捨,她便再多一份折辱。

    所以幾次過後,宋瑾便練成了一個面不改色的本事。

    她這般待她,她怎麼可能不去恨,怎麼可能忍住不去報復?

    明日就是祁承玉和姜若惠大婚之日,以她如今的身份,肯定會收到請帖。

    而以宋菱月的性子,絕對會讓自己出麵,幫她對付姜若惠,以及那些欺辱她的後宅女子。

    自己倒是能看一出好戲,不過還需要想一想,怎麼處理,才能在不幫宋菱月解決麻煩的前提下,維持她對自己的信任。

    難。

    宋菱月可不像是前世那被她耍得團團轉,隨便編兩句瞎話就能全盤信賴的自己。

    那傢伙就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性子。

    自己最多,也就是用最少的付出換取宋菱月的信任,仗著情報的不對等,做一些安排。

    有些不甘心,但都是會看到回報的付出,小不忍則亂大謀,這點心性她還是有的。

    宋瑾就坐在沈長野面前,思考著這些問題。

    沈長野瞧著她不再說話,卻還不離去,心裏倒也沒有不耐煩。

    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多打量一下宋瑾,想一想,明天該怎麼挑事。

    讓宋瑾丟命最好,若是隻能丟臉,那有些得不償失了。

    兩人就這樣各懷心思的對著看了許久,誰也沒說話。

    宋瑾最後將沈長野身上綁著的布條挑斷,然後便轉身走了。

    盯著地上被刀挑斷的布條,沈長野有一瞬間迷惑。

    隨身藏一堆武器,已經是京城人的習慣了?

    現在的世道,已經亂成這個樣子了?

    地面上亂七八糟一大堆東西,輪椅壓在上面很可能直接翻過去,到時候他撞在地上那些碎瓷上,身上又得添幾道傷。

    沈長野並不想讓自己太疼,所以仍舊一動不動的待在那裏,等著謄睿一會兒進來看他。

    以謄睿往日的作風來說,等將宋瑾送回去,肯定會過來看他。

    但是人心是一個很複雜的東西,人也不可能一直按照往常的作風來辦事。

    所以沈長野在屋裏等了一個時辰,謄睿還是沒進來,倒是有兩個大膽的,直接暗搓搓跑過來,想要獲取更多的情報。

    沈長野雖然有些氣惱,也有心直接將他們打殺,但是自己並沒有那個能力。

    他不是沈御,他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

    所以只能眼瞧著他們惺惺作態的寬慰幾分,扔一些手邊觸手可及的東西過去,然後看著他們明明幸災樂禍,卻非要裝作誠惶誠恐的逃離出這間屋子。

    也不是第一次了,他早就習慣了。

    閉上眼,沈長野在想,明天自己到底要怎麼行動。

    而這個時候,宋瑾已經到了杜太師的住所。

    他人在京郊,並非攬山閣的人員,而是沈御另外的底牌。

    雖說是在京郊,但杜太師當初的俸祿不少。

    他又節儉,雖然逢災必捐,但也剩下一些錢。

    所以縱然兩日前的大雨,給京城普通百姓造成了不小的麻煩,但杜太師這裏,看上去還是一切如常,除了地面潮溼一些,倒是沒看出別的變化。

    門童將宋瑾請進來,杜太師聽見聲音,抬眼瞧見她,便說了句:“來了?先等我一會兒吧。”

    宋瑾直接拿椅子坐到了杜太師身旁。

    杜太師面前是一盤殘局,他左思右想,舉棋不定。

    白眉微蹙,倒似愁意濃。

    宋瑾盯著棋局,等了半個時辰,見杜太師還是不動,嘆了口氣,在棋盤上一點,說:“不妨試試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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