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高高掛著，東昇西又落，滄海桑田未在短暫的幾日迎來變化，但攬山閣內部的動盪卻令所有內部人員咋舌。

    在前幾日，眾人都見識過這位新上任的副閣主的本事，所以哪怕並不希望頭頂上多出一個人，哪怕背地裏有點小動作，但在宋瑾面前，他們都格外溫順。

    大抵是想將宋瑾高高供起，將人哄高興了，儘量避免被她插手攬山閣內裡的事情。

    不過，一切的打算都在一箱箱金銀落地，灑滿屋內之後破滅了。

    地下城池一片漆黑，處處都掛著難以熄滅的魚油燭火。

    燭光微弱，站在其中只能將事物看的隱隱約約，但那一日，滿室珠光寶氣，差點閃瞎了眾人的眼睛。

    看著那些東西，大家隱約猜測，這位副閣主能空降，可能是因為太有錢了。

    這些錢，其實皇城內不少世家都能有。

    但哪一個能一口氣將他們拿出來呢？要知道世家花錢都是大手大腳，爲了維持自己表面上的風光，每個月的花銷都是一筆天價。

    涼娘站在宋瑾身側，將眾人眼中的貪婪看的清清楚楚。

    她笑了兩聲。

    作為人群中少有的，知道宋瑾真實身份的人。

    她也被宋瑾的手筆震驚了。

    宋瑾嫁到定王府也沒幾日，她結婚的時候滿京城都知道那從城東能連線城西的一百餘抬嫁妝，她自然也不例外。

    她知道宋瑾很有錢，但是沒想到她這麼看重攬山閣，願意往裏面砸這麼多真金白銀。

    三十箱，堆滿偌大宮殿。

    金銀玉器，絕世珍品的書畫墨寶。

    混在其中，瞧著不算顯眼。

    涼娘視線落在最靠近這些珠寶的人身上，眼神冰冷，似乎在提醒他注意分寸：“副閣主，這麼多，都給了我們？你不自己留些？”

    宋瑾倒是不在意他們的窺探，輕笑一聲，將通體烏黑的長劍拔出來，挽一個劍花，背到身後：“我自然還有，這些只是第一批而已，若是攬山閣的擴張情況讓我滿意，後面自然缺不了。”

    她掃視過在場眾人：“你們好好辦事，錢自然是少不了，不過凡事有度，想拿，我自然不介意，但碰之前，還得想一想自己有沒有這份本事，若是拿了超出去的，那我說不準，要將你伸出來的那隻手給砍掉。”

    宋瑾算是個寬容的人，她不介意手底下的人貪婪，但他們得拿得出價值，若不然，她眼裏可容不下沙子。

    眾人聽到宋瑾這話，又想到了宋瑾斬叛徒的場面，渾身顫抖，幾人低著頭視線交融，最終有一人帶頭跪了下來。

    “我等定然不負眾望，願聽副閣主調動，馬首是瞻。”

    反正閣主吩咐的，讓他們都聽副閣主的話，所以如今也不算是轉投陣營，眾人看著滿室寶光，這一跪，倒也沒有幾分不願。

    宋瑾瞧見他們這副模樣，倒也沒太在意，隨便囑咐幾番，賞下兩件東西，便讓他們散去。

    關於攬山閣近期的動作，她已經和涼娘商討好了。

    他們只需要乖乖聽話，照著去做，別添亂，就夠了。

    涼娘含笑將宋瑾送到清平樓後院。

    進入攬山閣總部實在是太麻煩了，縱然宋瑾算不上路痴，但那彎彎曲曲的路，走上一遍也沒辦法記住的。

    所以這幾日宋瑾想去攬山閣，都是先來清平樓，然後讓涼娘幫自己帶路。

    也是因此，兩人的關係倒是好上不少。

    雖然最初有一點誤會，但現在兩人倒是有一種將對方引為知己的苗頭。

    畢竟在這熙熙攘攘的人世間，女兒家出來管事，實在是少之又少。

    而且宋瑾總覺得涼孃的言談舉止，讓她格外熟悉。

    如今皓月待自己非常陌生，總是避著她，在她面前唯唯諾諾的，倒是瞧不見上一世的影子。

    反倒是這位涼娘，格外像後來的皓月。

    兩人相熟，可能是後來的皓月學著涼孃的性子吧。

    皓月有恩於她，她想要報答。

    而涼娘如今的性子是宋瑾嚮往的，所以倒是親近她要多一些。

    對此，皓月非常高興。

    宋瑾的賞識她實在是無福消受，畢竟自己只是想老老實實呆在清平樓裡當個尋常的花魁琴師，實在沒有別的野心，並不想因為宋瑾，引起閣主的注意。

    雖然涼娘因此偷偷教訓了她一頓，說她安居一隅，沒有野望，以後估計也不會有什麼成就。

    但是，人生在世為什麼要活的那麼累，她覺得現在的日子就非常不錯。

    在宋瑾不再糾纏皓月之後，再遇見宋瑾，皓月也能心平氣和的和她打聲招呼。

    就像現在，瞧見從屋內走出來，迎面向她走來的宋瑾，皓月也能主動走上前，跟她說一聲：“晚上好啊。”

    宋瑾點點頭，見了幾次，意識到皓月對自己時的不自然，宋瑾早已能收斂自己過於熱絡的視線，如今這般不冷不淡的模樣，倒是讓雙方都覺得融洽。

    瞧著皓月臉上的倦容，宋瑾隨口一問：“晚上好，你是打算回屋歇著了？”

    皓月點點頭：“今日不用登臺，陪個客人聊些瑣事，如今將他送走，我就回來了。”

    “那位蕭老爺是清平樓的常客，時常找我，不過也不會做些過界的事情，只是來和我說些沒有邊界的瑣事。”

    宋瑾調查蕭佑的事情，涼娘特意和她說過，所以瞧見她問起，皓月就順便提了一嘴。

    若是旁的事，她確實插不上手，但是這位蕭尚書，早在半年前就頻繁來見她，也算略微熟悉。

    聽到這，宋瑾挑眉，直接將自己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扯下來，塞到了皓月的手中，當做是買資訊的錢：“如果有什麼趣事，就和我提上一嘴，”

    這枚扳指價格不菲，甚至能買下一個在清平樓賣身的絕色舞女。

    但宋瑾現在確實不將這點小錢放在眼中，而且皓月手裏富裕一些也好，免得以後若是出現意外，囊中羞澀。

    皓月看一眼站在宋瑾身旁的涼娘，瞧見她點頭，便將扳指塞進懷裏，臉上露出笑：“那就謝謝姑娘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