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就兇了？

    秦梟氣急反笑，鬆開少女的腳踝，站直身體。

    沈榮華脫離他的鉗制之後，趕緊往床頭縮。

    衣服布料的摩擦聲，解開釦子的聲音，在不遠處傳來。

    沈榮華懷裏的抱枕隨著那陣窸窸窣窣的動靜越捏越緊，也是這個時候，她意識到兩人已經是夫妻關係。

    要說她怎麼知道這個人就是秦梟，全是因為對方的聲音，就在對方兇她的時候，她就知道是秦梟。

    皮帶解開時特有的金屬碰撞聲響起，如同一道驚雷，砰得在沈榮華的世界炸開。

    不可避免的，回想起被送到這裏之前，薑母趴在她耳邊說的那些話。

    “你……你在幹嘛？”

    少女軟糯的嗓音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身子瑟縮成一團，卻還是努力的鼓起勇氣，雖然其中貌似帶著點可疑的期待。

    秦梟的視線在她微紅的面頰上轉了一圈，恍然大悟。

    這是在期待他不會對她做什麼呢。

    “怎麼，小瞎子也會害羞？”

    男人不禁詫異，抽出的皮帶掛在一旁的衣架上。

    “……”

    沈榮華氣呼呼地把後背朝向對方，你完蛋了，你叫我小瞎子！

    嘖，氣性還挺大。

    秦梟好笑地走到衣櫃邊，打算將身上的衣物都除盡換一身的時候，突然頓住。

    他朝後看了眼床上小小一團，稍稍遲疑。

    他告訴自己，少女什麼都看不見，就算在她面前脫光光也沒有關係的。

    然而腦海裏閃過那雙漂亮的大眼睛時，手中的動作卻怎麼都無法繼續下去。

    耳根發紅。

    他暗中深呼吸，隨後胡亂地拿著衣物，閃身進入洗手間。

    再次出來，身上穿著一套深藍色的絲綢睡衣。

    少女聽到動靜，耳尖抖了抖，後背故意動了一下，表明她還在生氣。

    許是因為方纔快要摔下床的時候被對方及時拉了一把，沈榮華莫名就對他生出而來一絲親近。

    小性子都敢使。

    身後有動靜，床單在下陷。

    沈榮華縮了縮，就是不往後看一眼。

    秦梟明明什麼都沒做，可對上那小小的一團，他突然有種罪大惡極的錯覺。

    “時間不早了，趕緊躺好睡覺。”秦梟發誓，他這輩子都沒用這麼溫柔的聲音跟人說話過。

    少女仍然背對著他，但身子倒是往下滑進了被窩裏。

    氣要生，覺也要睡。

    該聽話的時候也聽話。

    秦梟的床上第一次有另一個人。

    他四肢僵硬地躺下來，室內一片昏暗，少女的呼吸聲很淺，不仔細聽壓根察覺不到。

    兩人之間始終隔著一段距離，秦梟也不強迫人貼近點，哪怕他心裏很渴望。

    枕間都是她的氣息，秦梟默默深吸好幾下，香味迴轉在喉間，勾得那處有點癢。

    過了好一會兒，就在秦梟快要睡著的時候，手臂突然被戳了兩下，他當即馬上清醒了，“怎麼了？”

    “腳疼。”沈榮華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那麼疼，火辣辣的難受的緊。

    她本來想忍忍的，可越忍越疼，特別是動一下跟被子有所摩擦的時候。

    因為看不見，姜家室內室外的擺設都在照顧她的不便，平日裏幾乎沒有磕磕碰碰。

    男人眉頭深皺，迅速起身，掀開被子。

    棉質白色睡衣寬鬆地籠在她的身上，少女上半身趴著，下半身則繃著一動不動的樣子。

    半側著的雙腿並在一塊兒，腳趾頭不安分地蜷縮著，從褲腳底下露出來。

    秦梟看不清全貌，於是沉聲問道：“哪隻腳疼？”

    “上面的。”她蹙著眉間小聲回道。

    他問，“能坐起來嗎？”

    沈榮華嘆了一口氣，不情不願道：“行叭。”

    秦梟：“……”

    然後他就看到少女慢悠悠地坐起來，憑著感覺往後挪動，直到後背靠上枕頭後才停下。

    她曲起一條腿，催促道：“你快看看怎麼回事。”

    指使地特別理直氣壯。

    秦梟差點以為他倆當了許多年的夫妻。

    他俯身，看著她白嫩嫩的腳丫子，道：“你把褲管子往上扯一點。”

    沈榮華會意。

    隨後少女一小段白嫩的小腿顯現在秦梟眸底。

    他還沒來得及好好欣賞一番，心神便被腳踝處那一圈明顯的青紫吸引。

    恍然大悟。

    想來應該是剛纔情急之下拽了那麼一把。

    可他明明就沒這麼大力。

    “我的腳為什麼那麼疼？”沈榮華出聲問道。

    “應該是在你不經意的時候碰到了，等著。”秦梟絕對不可能承認，那是他抓的。

    他轉身走到衣櫃邊蹲下，拉開幾個抽屜後，終於找到了常備的藥箱。

    沈榮華努力回憶一番，怎麼也想不起來什麼時候轉的。

    男人的氣息再次靠近，沈榮華擔憂道：“是不是很嚴重？我感覺走不了路了。”

    “嗯，是挺嚴重的，沒個幾年下不了地。”秦梟不禁誇張道。

    那麼一圈，擦了藥，明早估計就好了。

    沈榮華一聽就知道她在開玩笑，感受著腳踝處的動靜，對方應該在給她上藥以及用紗布繞了兩圈。

    動作嫻熟，乾脆利索。

    等他停下，沈榮華才用力哼了一聲表達她的不滿，然後扯著被子只露出一邊泛紅的耳朵。

    少女的性子彆扭的很。

    生怕提前表達了不滿，對方就不會幫她處理一樣。

    臨睡前，秦梟認命地給她蓋好被子。

    忙了一天，他其實也很累了，漂浮在空氣中的暖香不知不覺中使他的神經漸漸放鬆下來。

    睡意侵襲。

    月光落在窗戶上，朦朧的一團打在那處，窗簾彷彿包住了一個圓盤。

    翌日一大早，沈榮華甦醒的時候，床邊已經沒了人。

    許嬸掐著點進來，伺候完洗漱後扶著人下樓。

    腳踝被上過藥以後，沒有那麼疼了。

    她每天都睡舒服了纔起來。

    小瞎子又不要上學堂，當然是好好賴床啦~

    早餐過後，許嬸如同往常一樣，把小矮桌搬到院中。

    秦梟置辦的小洋房自帶花園，許久沒人打理，景象蕭條，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草根在泥土裏腐爛的氣味。

    說不上難聞。

    但對於嗅覺敏感的少女來說，在這樣的環境下稍微待一會兒，都是件非常煎熬的事情。

    沈榮華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