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再次見到少女，是在修理籬笆之時。

    他仍然一身青衣，袖口翻卷至距離手肘三指寬的地方，修長如玉的手指正在編籬笆。

    少女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地傳來。

    待他轉頭，就看到少女手裏抱著個熟悉的布包，一蹦一蹦地跳到他的跟前，平衡力非常好。

    他的目光向下移動。

    少女左邊的小腿空空蕩蕩，淡淡的草藥味中夾雜著血腥味。

    “嗨～”少女蒼白著一張小臉，眉眼帶笑地朝他揮揮手，渾身的狼狽加上她的動作，看起來有些滑稽。

    更多的是心酸。

    她的臉頰上，還沾著一層薄薄的沙土。

    陳玄心口有些悶得喘不過氣來，牙槽根不由得緊了緊，“你…”

    他想問點什麼，可卻不知該從何問起。

    沈榮華單腿蹦到他的跟前，眨眨眼，“小結巴，我又來賒賬啦～”

    許是格外相信他的能耐，所以一點都不為斷腿而擔憂，都這幅樣子了，還嘻嘻哈哈的。

    少女臉上的笑容，著實有些礙眼。

    還有就是……

    “我…我比…比…你年…年長，不…不…不許說…我…我小！”他格外認真的指出了她的錯誤。

    沈榮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指著他驚奇道:“我發現你很奇怪誒，我叫你小結巴，你卻在糾結大小！”

    陳玄馬上反應過來，臉上不由得閃過一絲懊惱。

    他應該反駁自己不是結巴的，怎麼話到了嘴邊就換了個意思。

    他好像比想象中還要在意自己的年紀。

    “好吧好吧，既然你不喜歡小，那我以後叫你大結巴好了！”沈榮華不由得打趣道。

    陳玄眼皮子低垂，沉默不語地轉過身。

    耳根有點紅。

    不知是氣得還是羞的。

    他竟然還真覺得大結巴比小結巴順耳。

    不對，他纔不是結巴！

    他跨進院子裡。

    沈榮華單腿蹦著跟上去。

    門檻有點高。

    她扶在門框上，用力深呼吸，準備起跳，驀然察覺到陳玄的視線，抬眼一看，對方正半側著身子，眉頭擰得特別緊，目不轉睛地盯著門檻。

    時不時抬頭看她做準備動作。

    憂心忡忡。

    欲言又止。

    沈榮華索性不靠自己，她的小腿都被砍掉了，還那麼倔強幹什麼。

    “大結巴，不過來扶我一下嗎？”

    陳玄走到門邊，朝她伸出雙手。

    沈榮華單手用力抓著他的手臂，順著那勁兒，越過了門檻。

    隨後鬆開對方，輕車熟路地單腿蹦到上次坐過的桌子旁。

    沈榮華很是失望，上面什麼都沒有。

    “大結巴，快點幫我縫腿。”

    陳玄立於她的兩步之遙，對上她毫不客氣的樣子，目光格外平靜。

    那種感覺很奇怪，她在對方的眼裏就好像是屈於他之下的物種。

    沈榮華覺得，之所以有這種低人一等的錯覺，極有可能是賒賬的原因，於是她補充道:“待犯我大越邊界者撤退，主上必然賜我良田千畝，到時候拿來抵債。”

    陳玄眼眸微動，轉身進了裏屋。

    出來的時候，手裏拿著沈榮華熟悉的木盒子。

    沈榮華心頭暗喜，這個位麵的任務目標看起來很好忽悠的樣子。

    她這麼說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