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老公
老公?
這兩個字讓裝睡的柳雲葭猛地一顫,以至於一時之間都沒反應過來。
肯定是阿晴那傢伙整天亂唸叨才讓她的貓都學會了!
阿銀說完之後見柳雲葭沒說話就懶懶地打算起身,“我知道的就這麼多了,我溜來你這還挺遠的,我得先回去了。”
“等下!”阿銀在柳雲葭腦袋前蠢蠢欲動了,柳雲葭才猛地發覺它剛剛說的那個姓好熟悉,“誰?紀公子?紀朝之?”
阿銀頓下動作,歪著腦袋想了想,“好像是叫這個名,我不大認識他,但確實是在你老公身邊見過。”
“不要再叫老公了!真是的!好的不學!”柳雲葭不滿地嚷嚷,不過阿銀都這麼肯定地說了,那應該八成是紀朝之沒跑了。
“略略略!”阿銀不僅不知收斂還反過來挑釁柳雲葭,“本來就是你老公,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怎麼就不能叫了?”
柳雲葭真的是氣吐血,她算是發現了,阿銀真的是跟阿晴的性子一模一樣,人來瘋,你越鬧騰它,它反而越興奮。
所以柳雲葭打算不跟它計較了,“算了,愛叫什麼叫什麼吧,你先告訴紀朝之去找蘇寂幹嘛?”
阿銀說,“不太清楚,那傢伙神神秘秘地,我遠遠地聽著好像是,求藥?”
阿銀雖然性子氣人,但在阿晴手下,那也是機警的不得了,加上作為一隻貓貓的便利,如果不是那種連只蒼蠅都避著的秘密會面,幾乎就沒有它打聽不到的訊息。
阿銀竟然都說聽不真切,那看來紀朝之確實是謹慎的沒邊了。
柳雲葭原以為那天跟顧惜闕一起上門求毒蟲之事的時候,齊慕殊已經把柳雲葭給得罪沒了,以後那都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了。
可這轉頭紀朝之就上門求藥?鼠疫都已經結束了,求什麼藥?
這中間有貓膩啊!
柳雲葭微微皺起眉頭,齊慕殊兇啊!竟然跟蘇寂都有瓜葛。
嘖嘖嘖,這水著實是有點深呀!
她得千萬把自己給藏好了,不然這泥潭陷進去九成就得被淹死了。
“阿銀你回去之後繼續盯著,尤其是注意著跟閒王府有關的人,一有動靜立馬通知我。”
“沒問題,放心好了。”說完阿銀抖了抖毛站了起來,優雅地走到窗邊,不屑地瞥了一眼那還躲在樹上的暗衛,縱身躍進窗外的山茶花叢裡,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那暗衛今天真的覺得自己的三觀都崩塌了,也深深地覺得自己的職業生涯受到了挑戰,剛剛那隻貓是看了他一眼嗎??
他被一隻貓發現了?
阿銀走了之後,其他的小寶貝們就跟柳雲葭沒那麼熟了,按流程彙報很快就結束了。
柳雲葭大概知道了白弈清已經安全從皇宮出來了,並且轉頭就換了個衣服去濟慈堂求職去了。
而阿晴剛到百轉堂見顧惜闕竟然是去接那些被桂岑嫌棄地不得了的小動物的,就立馬反應過來了,只是跟他寒酸了兩句。
而最重要的訊息來自於一葉樓的那幾只小麻雀,一葉樓的人已經安排好了兩日後跟齊慕殊會面的事情,而且根據一葉樓的線報,自今日城門開啟之後各色的人都涌進了城內,其中就包括西羌皇室的人。
西羌!
柳雲葭猛地睜開眼睛,瑩亮的眼睛中滿是寒光。
若當真兩軍交戰造成的死傷,那便沒什麼,可若是自己人造成的人禍,導致犧牲了數萬將士的性命!還將她安和侯府拖下水,那就絕對不能原諒。
柳雲葭這一睜眼也切斷了系統的作用,那些小動物們也陸陸續續地甦醒過來,活動了一會之後便各奔東西了。
只有柳雲葭沒動,她從半開的窗戶往外看了一眼那棵香樟樹,她都躺累了,那暗衛還擱那貓著呢,看來什麼職業都不輕鬆啊。
柳雲葭翻了身仰躺著望向那繡著百鳥爭鳴的紗帳頂部,嘴角緩緩地勾起一絲弧度。
你們的戲唱完了,該入我的局了!
大概是這床實在是太熟悉舒適了,柳雲葭一放鬆下來竟然就真的睡過去了。
這一覺睡得很沉很舒服,直到柳耀青叫她,她才悠悠地轉醒,帶著一股剛睡醒的迷糊。
看見她這個傻乎乎的樣子,柳耀青那本來不太好看的臉色都染上了一絲笑意,“傻妹妹,快醒醒了!閒王來接你回家了,你要是再不出去,他就得把咱侯府的牌匾給拆咯。”
柳耀青說著笑眯眯地把柳雲葭本來就睡得很亂的頭髮給揉的更亂了一點。
關於齊慕殊喊打喊殺,砸門拆牌匾這種事柳雲葭已經習以為常了,只是她沒想到齊慕殊竟然親自來了,瞬間清醒了過來,從床上跳了下來,直奔梳妝檯,嫌棄的說,“他這麼閒的嘛?”
柳耀青笑道,“他可是閒王啊!這世上就沒有比他更閒的人了!”
“說的也是。”柳雲葭一邊嘟囔一邊重新挽髮髻,正當她開啟妝匣想要挑一隻簪子的時候,從背後伸過來一條粉玉的荷花簪,柳耀青聲音溫柔,“用這個吧。”
“好啊。”柳雲葭想都沒想就接過來插在了髮髻上,別說,在這酷寒的深冬,這一抹清爽的嫩粉,給柳雲葭整個人都添上了一抹嬌俏活力。
別看柳耀青是個糙漢子,但他有一大愛好就是給柳夫人和柳雲葭蒐羅首飾,柳雲葭這梳妝檯上就起碼有一半是柳耀青送的。
見柳雲葭直接將那簪子戴在了頭上,眼底的笑意越來越深,細聲地叮囑,“你去了閒王府之後一定要萬分的小心,好好的修養,千萬要把身子給調養好了,好的身體是一切的本錢。”
“好了,我知道了。”柳雲葭起身衝着柳耀青堅定地點頭,然後就匆匆地往外衝,齊慕殊親自來了,就完全不能磨蹭,不然不知道他又要發什麼瘋,但她沒忘了帶上那串骨鈴。
今日城裏那些異域的人不在少數,這骨鈴一定能讓他們產生共鳴的,骨鈴聲一響,都不需要柳雲葭宣揚什麼,那些異域人就會自己去了解情況的。
但是等到柳雲葭到了門口她卻傻眼了,門口竟然一輛馬車,只有齊慕殊和御風一人一馬。
雖說金燦燦的血色夕陽之下,御風淺金色的毛髮被映照起一層光輝,而齊慕殊很是罕見的一身黑衣,騎在御風背上,形成了一副奇異的景象。
金光之下他像是從九重天落下的神祇,但那一身黑衣黑髮,卻又像是從地獄逆光而來的惡魔。
他整個人就像是撒旦留在人間的畫,危險又迷人。
柳雲葭似乎隱隱地覺得,自己心上有一塊略略地抽動了一下。
是啊,危險又迷人,那對於柳雲葭這樣惜命如金的人來說,就算是再迷人,只要有危險都是一定要規避的,何況齊慕殊的危險係數還那麼高。
雖然理智從未離線,可竟也會覺得有些遺憾呢。
柳雲葭的腦海中飛速閃過他在眾多刺客中緊緊將她護在懷中,又在太后的刁難下堅定地將她護在身後的模樣……
那些時刻他堅定地表情和眼前這個齊慕殊漸漸地重合,晃出光影卻又落於黑暗。
柳雲葭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做了這麼多年的聲音,你應當知道什麼是及時止損吧?
齊慕殊縱馬去了一趟城外,現在纔剛剛回來,見太陽已經落山了,便順路來接了一趟柳雲葭。
見柳雲葭傻傻地站在門口望著他,可就是不動彈了,齊慕殊直接伸出了手,“柳雲葭,你給我過來。”
聽到齊慕殊的聲音,柳雲葭緩緩地邁開了步伐,人間九萬字,情字最無解,所以這顆心是千萬千萬要守住的呀!
緩步走到齊慕殊的身邊,柳雲葭將手放進他伸出的手掌上,柳雲葭現在很瘦,齊慕殊只要微微一用力便將她抱進了懷裏。
她的長髮揚起,那股齊慕殊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香氣縈繞在他的鼻尖,讓他瞬間想起成親那一日,他也是這樣將她抱在懷裏。
或許,一切都是天註定的吧?
在柳雲葭的身後,齊慕殊眼底浮起不常見的笑意,提起韁繩,“駕!”
御風像離弦的箭一樣衝出去,驚得一旁屋簷上的麻雀撲稜著翅膀齊刷刷地飛了起來。
風下耳邊呼嘯,柳雲葭似乎隱隱約約地聽到它們說,“原來這就是老公呀!好浪漫!”
這冬日的風原本是刺骨的寒冷,但不知為何柳雲葭的臉就默默地燙了起來。
齊慕殊將柳雲葭牢牢地護在懷裏,越騎越快。
他剛剛去了一趟他與那畫中女子驚鴻一面的地方,那原本開滿櫻花的山角,此刻全是冰封的大雪,他在自己醒過來的那塊石頭上做了很久很久,也想了很多很多。
少年時的他,也曾對兩情相悅,朝朝暮暮這樣的風花雪月有過期盼。
可後來所有的一切都在把他變成一個虛偽冰冷的人,但柳雲葭的出現似乎打破了這一切。
她鮮活明媚,像極了天邊多彩卻又抓不住的霞,她在他面前一次又一次的周旋,卻又知世故而不世故。
齊慕殊從來都不是傻子,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變化。
逝者已逝不可追,不如珍惜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