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新任院判
這邊柳雲葭舒舒服服地躺在家裏,邊吃著廚子專門給她準備的獨家美食,邊和家人高談闊論。
那邊齊慕殊回王府換了御風之後,直接縱馬出城,在無人的曠野縱情打馬。
一切看起來都很不錯的樣子。
除了,皇宮。
自打鼠疫開始以來,皇宮裏的氛圍就沒有緩和過,雖然現在鼠疫都被控制住了,不日就會結束,但是這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的氛圍還是沒有得到緩和。
唯一有點生機的就是皇后的鳳禧宮了,因為在方長樂的努力之下,皇后的毒解了,只是身體虛耗太多了,整個人都瘦脫了相,根本就下不了床,也不知道還需要修養多久才能緩回來。
但正是有了這樣的生機對比,才顯得死神更加的接近,白弈清按照柳雲葭的指示,刨除了他倆私底下見過麵這一樁,把其他的一切都從實招認了,並且得到了皇后的證實,蛇鼠草之事是由皇后之口告知他的。
雖然皇上也沒有再繼續質疑逼問,但也沒有展演,鳳禧宮的正殿,那本來是妃嬪請安的地方,現在齊刷刷地跪了一幫太醫,除了方長樂。
而皇上就坐在主位之上,悠閒地用著午飯,在喝到其中一碗蟲草雞湯的時候,沉默了快半個時辰的皇上終於開了口,“這湯不錯,朕記得皇后最喜歡喝這個湯了,有沒有給她送過去?”
一旁皇后宮裏的小丫鬟顫顫巍巍地回答,“回皇上,皇后的身子太虛了,這湯油有些重,皇后根本就喝不下去,但也比前些日子好了些,不止能喝白粥了,還能吃下些清淡的小菜。”
皇上聞言,本來喝湯喝的好好的,卻忽然把手上的碗往桌子上一扔,“哐啷”一聲之後砸到了其他的碟子,好幾樣菜都灑了出來。
見狀,周圍原本站著的宮女太監嚇得齊刷刷地雙膝落地,方長樂壓根沒見過這場面,所以反應慢了半天,可剛準備跪的時候卻被皇上叫住了,“你不用跪。”
方長樂都已經蹲到一半了,突然得了特許,於是又猶猶豫豫地重新站了起來。
於是鳳禧宮就出現了一個特別詭異的畫面,鳳禧宮這正殿裡,少說三十多號人,就剩方長樂一個人像根柱子一樣杵著。
因為皇上是坐著的,也沒他高,所以就顯得他特別地突兀,雖然在被送往太醫院之前他被紀朝之好好地調教了一番,還被扔到齊慕殊身邊好好地體驗了一把皇室的喜怒無常。
但是眼前這個場面還是搞得他有點手足無措,緊張地他都開始扣手指甲了。
皇上摔完碗之後很是痛心疾首的說了一句,“皇后被摧殘至此,朕又如何有心情能夠獨享美食?”
皇上的聲音在這死寂的鳳禧宮裏麵顯得異常的清晰,就連躺在裏間的皇后都隱隱約約地聽到了。
雖然皇后知道皇上這只不過是為自己接下來的情緒發泄做個鋪墊,但是聽到他這樣說她還是感動的不得了。
她眼中泛着淚光對身邊伺候的翠竹說,“翠竹,我這皇后之位,還能坐挺久的,這大病一場倒也不全是壞處。”
看到皇后虛弱成這個樣子竟還說這種話,翠竹直接落下淚來,“皇后娘娘,您不能什麼都爲着皇上著想啊,你都成什麼樣子了!”
皇后卻仍是笑著的,“我是皇后啊,我不為皇上著想還能為誰著想呢,而且也正是因為皇后,皇上才自始至終都沒有放棄我,不然的話我恐怕就跟後宮中那些被草草拖出去埋了的嬪妃下場一樣了。”
“所以,這個皇后之位我一定要穩穩地坐住,不僅僅是爲了蘇家,也是爲了我自己。只有我仍然還在這個位置上,我才能把我今日所受之苦全都討回來!”
看著皇后眼裏的狠色,翠竹狠狠地點頭,她家小姐並沒有因為大病一場就把自己的野心和心氣都病沒了。
但同時翠竹也說出了自己這麼久以來的疑惑,“可是娘娘,我到現在都沒想明白,如果真的是柳雲葭在得知自己是中毒之後反過來向您投毒,那她是怎麼把毒帶到您這的呢?難不成真的是白院判?”
說到這,皇后的眼神漸漸地幽暗下來,“這我也想不通,且聽皇上怎麼審吧?”
果然外面的皇上再又說了幾句有的沒的之後,單刀直入直接質問,“白弈清,如果按你說的,那皇后身上的蛇鼠草之毒是怎麼來的?還有!朕每年撥那麼多的俸祿到你們太醫院,結果就養了一堆飯桶嗎?連蛇鼠草之毒和鼠疫都分不清楚!朕還要你們有什麼用?”
皇上這一次沒有像昨日那般震怒,但是一字一句之間反而更添狠厲,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那幫太醫被嚇得根本不敢說話,白弈清被點名了卻是不能不說話,“微臣是真的不知道皇后是如何身染蛇鼠草之毒的。而且微臣也是從皇后的口中才得知蛇鼠草之毒與鼠疫極其相似,那時微臣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閒王妃身上,而且就是到現在微臣也尚還不知閒王妃到底是身中蛇鼠草之毒還是感染了鼠疫。”
“但是有一點,微臣必須得承認,那就是微臣的醫術不精,竟然無法診察出鼠疫和中毒之間的差異,微臣愧對這太醫院院判的頭銜,也實在是沒有臉面佔着這太醫院的位置,所以微臣自請太醫院院判之位。”
白弈清說著直接從自己的腰間取下那個讓太醫院眾人趨之若鶩的金色令牌。
但是那些原本趨之若鶩的人現在也都是噤若寒蟬,只有一個人敢明目張膽地盯著那個令牌看了一眼。
看著白弈清的樣子,皇上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其實剛剛覆盤完事情的始末之後他其實也不敢確定白弈清是不是真的和柳雲葭有勾結。
尤其是現在看到白弈清自己把令牌交出來之後,就更加的懷疑了,要知道太醫院院判的這個位置向來都是兵家必爭之地。
白弈清既然已經坐到這個位置上了,再主動放棄未免太可惜了,所以一般人大多會魚死網破的拼一把。
因為一旦失去了太醫院院判這個位置,白弈清就沒有了價值,連棄車保帥都算不上。
難不成是因為桂岑死了,要把白弈清召回去給百轉堂撐門面?
皇上再三思索了一下,微微地眯起了眼睛,既然沒有直接的證據可以定白弈清的罪,那不如直接放長線釣大魚。
皇上這樣想著衝身邊唯一站著的方長樂使了個眼神,“你去把那個令牌拿過來。”
其實作為鶴立雞群的那隻鶴,看到白弈清把那令牌拿出來,方長樂的野心就已經在蠢蠢欲動了,但是他不敢表現出來,現在被皇上點名他立刻應道,“是。”
他按捺著心中的狂喜,走到白弈清面前接過那塊令牌,而將令牌交出去的白弈清也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皇上在他自請之後拿了他的令牌,而不是褫奪了他的官職,那就說明他的性命保住了。
反正這太醫院早就不想待了,現在正好!這個破位置誰愛要誰要去。
方長樂接過令牌之後鄭重地要將它轉交給皇上,但是皇上沒有接,只是冷眼掃視了一下全場,然後冷聲道,“自此刻起,方長樂便是信任的太醫院院判,至於其他人,在救治皇后之病症時,昏庸無能,六品以上官職者自降兩級,以下者降一級,其餘沒有官職者全部罰奉半年。”
聽到皇上的話之後,底下皆是一片唉聲嘆氣卻又帶著一股釋然的領命聲。
只有方長樂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愣了好久之後才猛地反應過來,跪下謝恩,“微臣,謝皇上恩典。”
雖然經歷救治皇后之事之後,方長樂自己心裏也有數自己可能有了很多的進益,對太醫院院判之位有了競爭之力,但是他沒想到一切來得這麼快這麼突然,這麼輕而易舉。
要知道三個月前他剛進太醫院的時候,紀朝之可是告訴他要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的,他也早就做好了,要在這太醫院熬上個三五年的準備,甚至想好了,必要的時候也是可以透過陷害白弈清來上位的。
所以現在這個太醫院院判的令牌就捧在他手上,他還是覺得有一點點不真實。
安排好這一切之後,皇上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然後重重地拍了一下方長樂的肩膀,“這是你應得的,你跟我來。”
皇上說著便率先邁開了腳步,向鳳禧宮外面走去,方長樂急忙的跟上了。
對於方長樂的出現皇上是很滿意的,對於太醫院院判的位置他一直都是很謹慎的,原本選了白弈清就是因為他底子乾淨,但是沒想到還是不靠譜。
至於這個方長樂,昨晚他站出來之後皇上已經把他查了個底朝天了。原本皇上還在憂心,沒有白弈清,太醫院院判這個位置給誰比較好,方長樂的出現給皇上解決了大問題。
但是他沒注意到,方長樂眼中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