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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母子平安

    “湘姑姑用附骨粉替她止血,然後縫合傷口。師父,將其他銀針都撤掉,刺激她的天元穴,不能讓她就這麼睡過去。”

    柳雲葭冷靜地指揮著,她從一開始就料到了會是這樣的局面,所以完全沒有放鬆。

    對柳雲葭的信任似乎是從骨子裏滲透出來的,而且孩子已經成功地生下來了,桂岑心裏那僅有的疑慮也已經打消了。

    桂岑和徐湘熟練地配合着,有條不紊地按照柳雲葭的指示忙碌。

    因為封住了血脈,又採取了剖腹產的手法,就算是這麼緊急地情況也沒有引起大出血。

    此時將銀針撤掉,血脈恢復通暢,再刺激天元穴,雙重刺激之下,李大娘子抽搐了一下,猛地醒了過來。只是在劇烈地衝擊之下,導致她的神志不太清醒。

    可是看到她睜眼,柳雲葭那顆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了下來,她的腿一陣的發軟,順著屏風直接滑坐在了地上。

    能醒過來就有希望,畢竟這裏有“天下無不可醫”的桂岑在啊。

    柳雲葭仰頭望天,長舒了一口氣,發自內心地笑了出來,“李大!恭喜你,是個女孩,母女平安。”

    外頭的李大聽聞此言,大喜之下眼淚不自覺地就下來了,噗通一聲直接跪下了,連連拜天,“老天爺保佑,老天爺保佑呀!”

    確實是老天爺保佑,柳雲葭笑呵呵地在地上賴了一會,等心裏鬱著的那口氣終於散盡了,才慢悠悠地打算爬起來。

    顧惜闕剛走進屏風,就看到柳雲葭跪坐在地上,笑得眉眼彎彎,像個剛得了糖的孩子,純真中帶著一絲傻氣。

    看著這樣的柳雲葭,顧惜闕微微晃了一下神,反應過來之後紳士地向她伸出手去。

    看著那突然伸到面前骨節分明的大手,柳雲葭愣愣地抬頭,就看到顧惜闕那雙鷹一樣的眼,明淨深邃,看似在笑卻又好像沒有任何一絲多餘的情緒。

    柳雲葭心下感嘆,這些大渝的翹楚們,果然全都是深藏不露啊。

    “多謝顧公子。”柳雲葭揚眉一笑,伸手搭在顧惜闕的手腕上,借力站了起來。

    顧惜闕回以一笑,悠悠地開口,“閒王妃,當真是巾幗不讓鬚眉。”

    “不敢當不敢當。”柳雲葭笑著打哈哈,“多虧了這兩位大夫醫術精湛,跟我沒什麼關係。”

    恰好這時徐湘已經將孩子擦洗乾淨包裹了起來,抱到柳雲葭面前,“小姐您看,雖是早產兒,但這小丫頭哭得可有勁了。我讓桂岑看過了,這小姑娘沒有染上鼠疫,一會可以讓人先把她送出去。”

    柳雲葭敏銳地抓住了徐湘話裡的重點,這孩子沒有染上鼠疫!

    柳雲葭驚喜地接過那個孩子,她的降生真的代表了希望。

    小心翼翼地把那孩子看了又看,柳雲葭才感嘆地開口,“真是個漂亮的姑娘,走,我們把她抱出去讓她爹瞧瞧。”

    看到柳雲葭抱著孩子出來,外頭那些看熱鬧的人都把脖子伸得老長。

    “竟然真生下來了,哭得可真有勁,這小丫頭肯定好養活。”

    “好養活什麼呀?都忘了這是什麼地方了?就算生下來,八成身上也帶著病。”

    “就算帶著病,這孩子好歹也睜眼看了天,再說了,王妃的病都好了,也不是說這病就一定沒得治啊!”

    “說得是呢,這王妃跟那閒王不一樣,有魄力,也體恤我們這些老百姓,這麼危險的地方她都親自上陣,還真把這母女倆給救回來了呀!”

    “可不是呢嘛,而且我聽說這王妃之所以得上了鼠疫,是因為被人陷害進了大牢,出來就染上了鼠疫,也不一定就是第一個,說不定是那牢裡的犯人傳給她的。”

    “竟是這樣嘛?那難怪嘛,我就奇怪了,她一個王妃整日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都不一定見過老鼠長啥樣,怎麼會得這個病。”

    聽著那些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說得熱鬧,柳雲葭心中竊喜。

    人吶,就是這樣,對一個人的評價很容易帶上自己的主觀意願,這些人親眼看她救了李大的娘子和孩子,對她的看法改觀了不少,都開始主動地給她開脫了。

    洗白之路又近了一步,只是不知道那給她潑了一身黑的皇后娘娘現在還剩幾分命。

    李大實在是太過激動了,跪在地上竟然就爬不起來了,他也就不管了,就著跪著的姿勢蹭到柳雲葭面前想要看看自己的女兒。

    但在碰到那柔軟小手的一瞬間,他又像觸電一樣,猛地把手給收了回來。

    “怎麼了?”柳雲葭不解地問。

    李大侷促的不停地搓手,訕訕地說,“我病得嚴重還是不碰她了,我看一眼就好。”

    “那你看仔細了。”柳雲葭說著直接抱著孩子在李大面前蹲下了,替李大掖著布,讓他能夠看清孩子的臉。

    柳雲葭的這一舉動又是引起了一陣騷動,她可是堂堂的王妃呀,竟這麼沒架子的蹲在了一個老百姓面前。

    李大看著孩子那皺巴巴的小臉,頓時熱淚盈眶,他小心翼翼地問,“這,這孩子好嗎?我娘子還好嗎?”

    “你娘子傷了元氣,桂大夫正在幫她看呢。至於這孩子,好得很,沒有染上鼠疫,我打算先把送到安和侯府養起來,等這鼠疫過去,你和你娘子好起來,再把她領回去,好好養著。”

    柳雲葭這話讓圍觀群眾的騷動又更上了一層,這孩子竟然沒得病?柳雲葭竟要把她養在侯府!

    這孩子雖然生的艱難,但是一出生就是好命呀!

    李大更是直接說不出話來了,反應過來之後就開始不停地給柳雲葭磕頭,“多謝王妃娘娘!王妃您真是活菩薩,您的大恩大德李大無以為報,若是有命能活到最後,李大願為王妃娘娘做牛做馬,肝腦塗地也在所不辭。”

    柳雲葭被他這搗蒜似的磕頭給嚇到了,趕緊給阿硯使眼色讓她把李大扶起來。

    “根本不必言謝。”柳雲葭抱著孩子往後退了一步,緩緩地掃視了一圈周圍,聲音趕緊而清脆,“我自請來這,就是想要幫你們從這困局之中走出來,能夠幫到你們我也很開心,勿須言謝。”

    “而且大家也看到了,我的病可以好,這個孩子也沒有染上病,說明這個鼠疫不是不可戰勝的。大家也不需要太悲觀,只要大家配合大夫,安心治病,我相信這場劫難一定會過去的。”

    柳雲葭的聲音清澈如潺潺流水,在一片乾涸的土地上溫和的流過,滋潤了那些病人已經荒蕪的內心。

    “對!王妃娘娘說得對,這病能治好!我們也不要一天到晚唉聲嘆氣了!”

    “對!能治好!我還年輕怎麼能就這麼死了?!”

    “王妃娘娘千千歲!”

    不知道是誰突然開了個頭,整個東市頓時響徹了王妃娘娘千千歲的高呼聲。

    一旁的胡一達看著這空前團結亢奮的場面目瞪口呆,因為疫情一天比一天嚴重,這些病人的情緒都很激動,還總有人抱著反正我也活不了,也不絕讓別人好過的心態,總是鬧事。

    他雖然也在絞盡腦汁的想辦法安撫病人的情緒,但是根本無濟於事,最後只能武力鎮壓,被迫陷入惡性循環。

    可沒想到柳雲葭只是簡單的兩句話就解決了困擾他這麼久的問題,他看柳雲葭的眼神都忍不住地帶上了欽佩。

    然而被呼聲包圍在正中央的柳雲葭,卻被喊得頭皮發麻,她只是想要動員一下情緒,沒想到搞出這麼大的動靜,怎麼感覺有些像傳銷。

    “既然大家覺得我說得對,不知可否聽我說兩句?”

    剛剛還恨不得指著柳雲葭鼻子罵的那些人,現在卻把她奉若神明,聽到她開口,立馬都特別聽話的安靜下來。

    可能是這些日子被罵多了,柳雲葭一時之間竟然有種受寵若驚的不適應。

    她默默地把腰挺得直了一些,讓自己看起來更加的高大偉岸一些。

    “雖然被隔離在此的人,都是患了鼠疫的,但是病也有輕重緩急,要分清了,大夫纔好按需分配,對症下藥。所以,我希望大家可以配合官府的人,自動分成三撥,輕症、重症和病危。胡大人。”

    “臣在!”胡一達現在也是一改剛開始對柳雲葭的刻板印象,對她畢恭畢敬。

    “你帶著衙門的人把這東市給分成三份,街頭街中和街尾,輕症的人在街頭,重症的人在中間,病危的人在最後,如果有床的話儘可能地安排到街尾。”

    說著柳雲葭又從袖中掏出太后的那塊金牌遞到胡一達面前,“你拿著這塊金牌去西市,讓那邊巡防營的人也這樣安排,然後讓他們每天早晚一趟把那邊的情況彙報給我。”

    “是!”胡一達鄭重地結果金牌,立刻就開始著手去安排。

    他被柳雲葭給震住了,完全忘記了柳雲葭根本就不是什麼指揮官,只不過就是個來協助治療的。

    病人們也全都非常的配合,自覺地分撥,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從始至終顧惜闕都默默地站在柳雲葭的背影,看著她那纖長單薄的背影,迸發出巨大的能量。

    顧惜闕的眼中不覺浮出幾絲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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