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天聾地啞
耳邊是鏗鏘刺耳的刀劍相碰之聲,還有利器劃破皮肉的血腥氣息,間或有幾滴還滾燙的鮮血落在柳雲葭的手背上,慘叫聲不絕於耳。
柳雲葭不是沒有經歷過這樣血腥的場面,但不知是不是這白霧的影響,這一次她總是很難集中精神。
柳雲葭深深地吸氣,不斷地調整著自己的狀態,系統的引數此刻似乎具象成了一個個跳動的音符在柳雲葭晃動,但每個音符都那樣的模糊,讓柳雲葭琢磨不準。
可是越急躁就越適得其反,柳雲葭都快要記不起她要調整的引數。
忽然,一隻溫熱地大手覆上柳雲葭冷冰冰的手,“葭兒,我在,別怕。”
齊慕殊的聲音在一片嘈雜之中透著溫和的力量,柳雲葭的心漸漸地安定下來,眼前的字元也變得清晰起來,柳雲葭的速度得到了質的提升。
終於,柳雲葭猛地睜開了雙眼,她握緊齊慕殊的手重新站起來,望著眼前的一片血腥慘狀,柳雲葭暗暗下定決心,緩緩張口,尖銳的聲音頓時從她的嗓中傾斜而出。
站得離柳雲葭最近的齊慕殊只覺得腦中有什麼東西驀然炸開,像有什麼猛獸要叫囂著撕開她的腦袋衝出來。
那聲音刺破雲霄,原本還在酣戰的兩撥人頓時都被貫穿耳膜,接二連三地扔掉自己手中的武器,痛苦地捂住雙耳。
而那些黑衣人的無感要比普通人高上許多,受到音波的影響要比普通人高很多,不一會兒就全都痛苦地癱軟在了地上,像野獸一般嘶吼著滿地打滾。
柳雲葭光顧著看那些黑衣人的狀態了,沒有注意到身旁的齊慕殊的臉色也蒼白的不像話。
齊慕殊看了看身旁的柳雲葭,又看了看倒了一地的黑衣人,估摸著現在已經沒有那麼危險了,於是默默地向後退了兩步。
他的耳力也是異於常人的,所以柳雲葭的音波功對他的傷害也是極強的,他是憑藉着頑強的意志力纔沒有倒下。
而一旁的言叔午望著滿地狼藉的黑衣人,緊緊地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可思議地望向柳雲葭。
這樣的聲音真的是人可以發出來的嗎?她的身上真的有太多沒有辦法解釋的現象了,或許,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只是她掩藏的太好了。
眼看著那些黑衣人已經完全失去了行動能力,甚至有些已經雙耳出血昏死過去了,柳雲葭強提起的那口氣也到了頭,聲音戛然而止,而柳雲葭也猛地咯出一口血來。
音波雖然消失了,但是那些黑衣人卻也已經在猛烈地攻擊之下再也爬不起來了,而齊慕殊這邊的人卻全都鬆了一口氣。
雖然音波也對他們造成了影響,但是隨著聲波的消失他們的聽力也是慢慢地回籠,而且齊慕殊的手下全都是訓練有素地暗衛,剛剛恢復行動能力立刻開始檢查起那些黑衣人來,確保他們完全失去了攻擊能力。
看著眼前的局面完全反轉,柳雲葭也是長舒了一口氣,她無力地靠在身後的樹上只覺得自己的嗓子裡火辣辣地燒得疼。
而此時的齊慕殊也是完全脫力了,雖然他沒有像那些黑衣人一樣耳膜出血,但是他的聽力也是受到了影響,一時之間他的世界一片寂靜。
他引以為傲的聽覺在這一刻消失殆盡,雖然局面已經被控制住了但他還是抑制不住地心慌,他默默地握緊了手中的劍,背靠在樹上為自己尋找一個依託點。
言叔午離齊慕殊很近,他將將緩過來之後看到齊慕殊的表現有些怪異,像是反應過來了什麼一樣,用很輕地聲音喊,“王爺?王爺?”
明明離得那麼近,齊慕殊卻是一點反應都沒有,言叔午頓時就懂了,他的眼神變得幽暗起來,緩緩地看向地上的黑衣人。
忽然,有個人的眼神跟他對上,言叔午兇狠地看了一眼齊慕殊,給地上那個人使了個眼色。
那黑衣人頓時竄了起來,直衝齊慕殊撲過來,那人在齊慕殊的側後方,完全的視覺盲區,而齊慕殊的聽力也失去了,完全沒有注意到那人飛撲而來。
那黑衣人離柳雲葭最近,她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人,驚得整個人都跳了起來,“!”
柳雲葭想喊齊慕殊,但是張嘴卻完全發不出聲音來,她急了,也跟著那黑衣人撲過去,想要拉住她,可啟動速度就慢了,還差了一截距離,她沒能抓住。
眼看著淬滿毒的鷹爪就要刺破齊慕殊的後頸,說時遲那時快,一旁的言叔午忽然撲上來,一把拉開齊慕殊,但他自己卻被那黑衣人給劃傷了肩膀。
而此時的齊慕殊也反應了過來,刀鋒一轉,直接封了那人的喉,轉頭又接住倒下的言叔午。
柳雲葭見齊慕殊沒事,長舒了一口氣,趕緊跑了過去,而周圍的暗衛也開始加快進度檢查那些人。
人蠱本身就攜帶著劇毒,而與上次抓走柳雲葭時不同,他們的鷹爪上也淬著劇毒,言叔午的臉色已經開始發黑了。
齊慕殊的聽力還是沒有恢復,他有些彆扭的開口吩咐,“來人,將言先生帶回船上,我們先行撤退。”
齊慕殊說話向來都很低沉,就算是他裝作輕佻孟浪的時候,說話的聲音也很低,可這一次,柳雲葭在他身邊差點沒被他震死,那聲音大的就像是耳朵不好的老頭子。
柳雲葭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也沒有多說什麼,主要是她現在想說也說不出來,只是從腰間掏出解毒的藥丸給言叔午餵了一顆,又在齊慕殊的幫助下扯開了他肩膀上的衣服,用銀針將傷口周圍的穴道給封住了,阻止毒素的擴散。
那個黑衣人大概是抱著要弄死齊慕殊的心態衝起來的,下手極其的兇狠,三道傷口都劃開寸餘長,其中有一道深的幾乎能看到骨頭了。
黑色的血液不斷地滲出來,散發著怪異的味道,看起來非常的駭人,言叔午掙扎著開口,“花,荼,荼……”
可是他傷得太重,中毒太深,話都還沒有說完就暈死了過去,但柳雲葭知道他說的是什麼。
荼蘼花難道能解毒嗎?
但現在也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雖然那些黑衣人已經倒下了,可是迷霧還沒有散去,也不知道這濃霧背後還隱藏著怎樣的危險。
雖然耳朵還是聽不到,但齊慕殊還是有條不紊地吩咐剩餘的還能自主行動的人帶上受傷的人以及幾個還有氣的黑衣人快速地撤離了。
這一次他緊緊地拽著柳雲葭的手,勁大的柳雲葭都有些疼了,但是柳雲葭知道他在擔憂什麼,也沒有掙扎,只是默默地依偎地更緊,用身體去柔化他緊繃的神經。
逗留在船上的人也是擔心地不得了,聽到島上傳來的打鬥聲,紀朝之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奈何他是有心無力,只能扒在甲板上觀望。
終於看到有人回來,趕緊衝過去,但看到他們手上抬著一個個血淋淋的人整個人都傻柱了,受傷的人傷口已經發黑化膿,黑色的淤血源源地流出,面板也開始發黑,這毒太兇狠了。
紀朝之又想起剛剛聽到的那陣尖銳的嘶鳴聲,頓覺不妙,趕緊撥開人群向後衝去,在看到齊慕殊和柳雲葭手牽著手都相安無事之後總算是長舒了一口氣。
“這到底是怎麼了?出什麼事了?怎麼損失如此慘重?要不然我們先撤吧?等到顧惜闕他們過來,多調派一些人手再上島。”
紀朝之嘰裡呱啦的說了一通,但奈何齊慕殊根本聽到,柳雲葭雖然能聽到但是卻開不了口,於是乎,三雙眼睛尷尬相對。
見他倆都不說話,又注意到柳雲葭嘴角還沒幹透的血痕,紀朝之又緊張起來,“怎麼了?說話呀?別嚇我呀?”
柳雲葭自己開不了口,見齊慕殊也沒反應,頓時覺察出不對來,晃了晃齊慕殊的胳膊。
齊慕殊也很難受,他就看到紀朝之的嘴巴開開合合的,但是完全聽不到,他的心下也很急躁,但是看到身邊的柳雲葭,心境頓時又平和了下來。
他輕輕地摸了摸柳雲葭的小腦袋,溫聲道,“沒事。”然後又很敷衍地朝著紀朝之揚了揚下巴,“回去再說。”
紀朝之被這樣區別對待已經習慣了,雖然還是翻了個白眼但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默默地跟他們並肩而行。
等回到船上,紀朝之先行安排人替那些傷員做急救措施,而齊慕殊拉著柳雲葭回到了房間裡,心疼地浸溼帕子替她擦著嘴角的血痕,儘量溫和地問她,“剛剛是怎麼回事?你還好嗎?都吐血了。”
齊慕殊雖然已經儘量溫和了,但是因為他自己聽不到,所以聲音還是格外的大,柳雲葭被震得下意識地皺眉,齊慕殊才意識到不妥,有些無奈地垂眸,替柳雲葭擦著手上的血,極緩慢了吐出幾個字,“我聽不見了。”
柳雲葭心中一驚,怪不得,她立馬想問出什麼事了,但卻只覺得嗓子陣陣發疼,同時反應過來,就算她能說他也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