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老鄉見老鄉
齊慕殊也很想柳雲葭,很想。
以往齊慕殊遇到什麼煩心事也是會沉默,但絕不會沉默這麼久,飯不吃,連水都不喝。
紀朝之往他的碗裡夾了一塊肉,勸道,“我知道你很擔心王妃但是你也不能這樣呀,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你連一口水都沒有喝過,再這樣下去,你的身體會垮掉的,到時候你怎麼去找王妃呀?”
齊慕殊聞著那紅燒肉油膩膩地味道只覺得反胃,將面前的碗推遠了一點,疲憊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我沒事,可有葭兒的訊息了?”
紀朝之看著齊慕殊的樣子,默默地嘆了一口氣,原來真正地動心是這個樣子的,他還從來都沒有見過齊慕殊這樣魂不守舍的樣子。
“那個,暫時還沒有訊息,呃……不過也沒有查到關於冥幽族的蹤跡,而且公告也已經發出去了,各個都摩拳擦掌的,或許把這頓飯吃完了就有訊息了……”
“喂!齊慕殊!”
在紀朝之的聲音之中突然夾雜起一道虛弱的聲音,齊慕殊猛然抬頭,嚇了紀朝之一跳,還以為他是相通了,正準備勸他吃飯,卻只見他蹭地一聲站起來,動作之大差點沒直接把桌子都給掀了。
紀朝之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來來回回地像是在找著些什麼。
“我,我在這!”
齊慕殊循著聲音望去果然看到飛飛被卡在窗戶上動彈不得,一雙小腳努力地在撲騰,齊慕殊趕緊把它給解救下來,它太小了,放在手心上纔看清它渾身都是傷。
油亮的毛髮缺了好幾塊全都是斑斑的血跡,右邊的耳朵也傷到了,無力地垂下來,最嚴重的還是右邊的前爪,似乎是斷了,晃盪地耷拉在那裏。
看到飛飛這樣的慘狀,齊慕殊的心頓時就提了起來,“你怎麼回事?怎麼弄成這樣了?你主人呢?”
“湖!湖!主人被帶上一艘漁船帶走了。”飛飛躺在齊慕殊的手心上奄奄一息,使勁最後的力氣說完這句重點就暈了過去。
昨天晚上柳雲葭雖然失去了意識,但飛飛是清醒的,可他也被裹進了袋子裡,他試圖弄醒柳雲葭但卻無濟於事。
最後那些人把柳雲葭給帶到了一個一眼望不到邊際的湖邊,它原本是想藏在柳雲葭的身上暗暗地記下路線的,但是沒想到那些黑衣人竟然搜身了,飛飛左躲右躲還是沒有躲過,最後被發現了。
那些人想要殺了它,好在他也是跟在柳雲葭身邊見過世面的,靠著身體小走位靈活最後躲進了一個爛樹洞裡逃過了一劫,不過就算是這樣他還是受了很重的傷,受傷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它的腿短了,極大的影響了它的行動速率。
但是那些人那麼凶神惡煞,連一隻小飛鼠都不放過,飛飛不敢想柳雲葭被他們抓走了會盡力什麼,拖著一身的傷,它真的是靠著一股子的意念連滾帶爬了一整夜才爬了回來,它真的是撐不住了。
“飛飛?飛飛!”齊慕殊焦急地喊,但它那麼小還傷得那麼重,齊慕殊根本連動都不敢動,他轉身把奄奄一息的飛飛放在一臉懵的紀朝之面前,“把它救活!”說完之後就急匆匆地奪門而出。
紀朝之目瞪口呆地盯著那桌子上的傷得體無完膚的小老鼠看了好一會兒才認出來那是柳雲葭的飛飛,然後他就更加的目瞪口呆了,齊慕殊也開始能跟小動物交流了嗎?他都錯過了什麼?
與世隔絕的小島上,柳雲葭努力地把自己餵飽,吃飽了纔會有力氣。她這段時間被齊慕殊養的可挑食了,只要是自己不喜歡吃的是一口都不會吃,可如今這一桌子上沒一道菜是真的合她的胃口的,但她卻吃得比南下以來的每一頓都多。
見柳雲葭吃得那麼香,言叔午笑著將那盤雞肉往她面前推了一點,“我其實也不大會做飯,我還以為你會吃不慣呢,你喜歡吃就多吃一點。”
“我已經吃飽了,你做得很不錯,而且我也不挑食,還得謝謝你給我蹭飯。”柳雲葭說著嚥下最後一口飯放下了碗。
平時她吃飯都是磨磨唧唧的,可今天她吃得卻比言叔午一個大男人還快。
言叔午見她那利索的樣子忍不住打趣道,“我現在看出來你是個江湖兒女了,連吃飯都這麼痛快。”
柳雲葭有些心虛地笑了笑,見他也吃得差不多了就繼續與他攀談起來,“你為什麼那麼篤定這島上的就是欲對鬼域族不軌的人呢?這林子,那白霧,你不覺得似曾相識嗎?”
言叔午正在夾肉,聽了柳雲葭的話微微地愣了一下然後才輕嘆了一口氣道,“應該是當年出事的時候你還太小了,連風靈谷都沒出去過,所以纔會有這樣的想法。這裏的構造跟迷霧林很像,但卻完全不一樣。”
“怎麼個不一樣法?”又聽到了一個陌生的地名,柳雲葭頓時感興趣起來,雖然看不到言叔午的臉,但是從聲音跟身形來看應該有二十出頭了,那當年鬼域族出事的時候也該有個十三四歲了,應該是記事了,能知道不少的事情。
“迷霧林中的霧是順著風靈谷的風向吹出去的,自然地糅合在林子中,看起來就像是密林中正常的水霧一樣,這繞在這島周圍的霧白茫茫的一片,旁人一看就知道有問題,而且那霧得毒性比咱們的霧強多了,是真的能殺人的。”
“再說這林子,迷霧林裡的機關是族中先人使用奇門遁甲之術在原有林子的基礎之上改造而來,靈活多變,數百種死門中只有一道生門,可這個林子明顯就是人為種植弄出來的機關陣,根本就沒有什麼技術含量。”
“那些人想學鬼域族的本事可根本學不來,學個皮毛在這裏班門弄斧丟人現眼。”說完言叔午還嫌棄地重重地哼了一聲,可是嫌棄完之後卻又是低落起來,“鬼域一族再有本事也是那些靈女和巫祝們有本事,只可惜當年我連巫祝的選拔都沒有透過,有本事的人都死在了保衛家園的戰役之中,倖存的都是我們這樣什麼都不會什麼都不懂得小屁孩,現在竟然被外人用咱們自己的本事給困住了,真是諷刺。”
言叔午說完之後長嘆了一口氣,柳雲葭很想問問靈女和巫祝到底是什麼,但是如果真問了,就顯得她過於無知了一點,言叔午怕是又要懷疑她的身份了。
於是柳雲葭想了想,換了一個思路來問,“你剛剛對我說不知道他們的目的,以及說到那林中花園的事情是對我有所隱瞞吧?”
柳雲葭目光灼灼,言叔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確實我隱瞞了一些事情,但是畢竟被抓到這裏來肯定是小心為上,我一開始不是很信任你,所以對你有些隱瞞,不過除了這兩件事之外我說得其他的都是真的。”
“能理解。”柳雲葭無所謂地笑了笑,“那現在你能不能具體跟我說一說?”
言叔午長嘆了一口氣,“其實一開始我被抓過來的時候也很茫然,是那個…前輩告訴我的,這些人似乎在找聖女和大巫祝或者說是他們的繼承人,你知道的,聖女和大巫祝具有窺探天機的能力,那些人似乎在密謀著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而院子裡的那些花是鬼域荼蘼,鬼域族人的力量都是需要鬼域荼蘼來開啟的,但他們似乎並不知道怎麼觸發所以一直在實驗。”
“實驗?”柳雲葭有些不解。
言叔午目色幽沉,“聽那位前輩說他們似乎抓到了兩個還未滿十二歲的鬼域少年,嘗試用荼蘼花開啟他們的天賦為自己所用,也曾嚴刑逼問過那位前輩,但是荼蘼花祭是鬼域族最崇高的祭祀也是最大的秘密。”
“可當年太后圍剿鬼域族時對鬼域族內部的階層構造瞭如指掌,別說聖女和大巫祝了,就連靈女和巫祝們都被絞殺殆盡,我們族裏至高的秘密早就隨著七年前的那一場大火被付之一炬了,像我們這些邊緣人物能知道些什麼呀?”
火?
聽著言叔午的形容,柳雲葭的腦中似乎有一根弦被狠狠地撥動了,恍惚間似乎真的看到異常吞天滅地的大火沿著一片的荼蘼花海燃燒過來,而那大火之中掩映著一個女子的身影,她的聲嘶力竭地衝著自己喊,“跑!快跑!不要回頭?”
“喂?!”
柳雲葭幾乎要陷到那段幻想中去,卻被言叔午的一聲喊給叫了回來,他盯著柳雲葭好奇地看,“你怎麼那麼喜歡發呆啊?”
柳雲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來掩飾自己的尷尬,“雖然我那個時候年紀小,記憶已經不是很清楚了,但是聽你這麼說還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回憶,當時能從那場大火裡逃出來真是不容易呢。”
“可不是嘛,現在還能活著的,當年哪個不是死裏逃生啊?既然我們倆都說到這了,也算是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了,你能告訴我當年你在族中叫什麼名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