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明光禪寺
蘇宛有一點沒有說錯,只要齊慕殊和柳雲葭想要離開,那就算弈寧城變成了銅牆鐵壁,也是沒有辦法阻止他們的。
太陽剛剛從天邊爬起來,弈寧城外的小道上面,兩輛很是低調的馬車緩緩行進著,紀朝之穿著很低調的粗布衣,嘴裏含著一根細細的小草,把一個車伕扮演的惟妙惟肖。
而馬車裏,柳雲葭因為起得太早正在齊慕殊的懷裏悠閒的補覺。
齊慕殊細心地把柳雲葭攬在懷裏,小心的呵護著,看著她安靜恬然的睡容,齊慕殊卻是微微地皺起了眉頭。
此一去,山高水長,那個神秘的鬼域一族不知道到底塵封著怎樣不為人知的往事,柳雲葭現在的一切都很好,有一個完美的家,疼愛她的父母,不知道此去吉凶禍福,到底如何。
其實真說起來,若不是自己把柳雲葭拉入了皇宮這個巨大的漩渦,太后或許永遠都不會注意到柳雲葭,她的身世也會成為永遠塵封的秘密,這樣的話,她應該就可以一輩子快樂無憂地生活下去吧。
可是因為自己,已經把她拉到了如今的局面中來,那便只能好好的保護她了。
因著柳雲葭沒有跟上來,蘇寂根本就無心趕路,把程序放得很慢很慢,知道幾個走江湖的從他們的隊伍旁邊走過,輕聲地吆喝著。
“你說離了籠的鳥兒什麼時候才能找到它的夥伴呀?”
“興許當天晚上就能找到了吧,只不過離籠子太近了,怕是會被獵人給抓回去,所以還是等飛出一段距離去再找夥伴也不遲。”
“是呀是呀,飛遠一點便不會再被抓回去了。”
那幾個江湖人只是輕聲地吆喝了這麼沒頭沒尾的兩句便揚長而去,但是蘇寂卻是聽明白了,那顆懸了一夜的心終於是落了地。
“靜姑姑,我有些餓了,你讓隊伍快些走,到前面的城鎮,我們吃些熱乎的東西。”
“哎!”見蘇寂終於是知道餓了,高高興興地去讓隊伍加速了。
而原本探出頭去看熱鬧的蘇宛卻是慢慢悠悠地把腦袋給縮了回來,等到靜姑姑離開了,蘇宛便把腦袋縮了回來,賊頭賊腦的伸到了蘇寂面前,“哥哥這會終於知道餓了?只是不知道你昨晚這茶飯不思的,是想著母后呢?還是想著能讓你見到母后的那個人呀?”
“你什麼時候學得這般的油滑?”蘇寂輕輕地瞥了蘇宛一眼,眼中滿是不悅。
蘇宛卻輕輕地搖了搖腦袋,“我怎麼油滑了?哥哥你敢想還不讓我說了?哥哥你敢說,你當真就是那麼的問心無愧?”
“我問心何愧?”蘇寂沉著一張臉反問蘇宛,蘇宛卻是調皮地伸了伸舌頭,“我哪知道你問心何愧啊?這你得問你自己的心,問我做什麼呀?”
蘇宛說完之後就連蹦帶跳的躲開了,成功地躲掉了蘇寂要來打她的手,她笑呵呵地跳下馬車去,還不忘又伸回腦袋來,“哥哥自以為藏得很好,但是不要忘了,我們兩個可是從小到大一起長大的親姐妹,怕是哥哥就算能瞞得過自己,也是瞞不過我的,我不是嘲笑哥哥,哥哥的眼光可好了。”
說完之後蘇宛又做了個鬼臉然後才跳下車去,蘇寂氣得嗓門都變大了,“你現在膽子是越來越大了,這馬車還在走呢!你就敢往下跳,摔壞了你就要喊疼了!”
“我不怕疼!”蘇宛跳下了馬車還不做數,竟然還從車窗那裏伸了個腦袋進來,蘇寂氣得直接一巴掌拍在了她的頭上,這一下終於是打到了這個死丫頭。
“哼!你還真打呀!不理你了!”蘇宛假裝生氣的把簾子給撂了下來,但是撂完她確實偷偷地笑了。
玩歸玩鬧歸鬧,等到蘇寂一個人剩在馬車裏的時候,眼神卻是慢慢地黯淡了下來,默默地捏緊了手中的那個香囊。
自從母后走後,他就一直逼迫自己冷靜長大,這麼多年的質子生涯,更是讓他變得像石頭一樣的堅硬,可是昨晚他真的慌亂了。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慌亂。
與人交易,自然就會承擔風險,這一點他早就知道了,但是昨日,沒見到柳雲葭,他竟然難得的不能沉下心來,覺得前所未有的煩躁。
或許蘇宛說得沒錯,他憂心的到底是母后還是那個能讓她見到母后的人呢?
可,怎麼能夠是那個能讓她見到母后的人呢?那個人,已為人婦了呀。
那個人婦現在被她的人夫鬧得不得安寧。
因為柳雲葭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睡了一覺而已,怎麼醒過來就在明光禪寺了?
齊慕殊給出的解釋是因為明光禪寺中有他的人,而他們是偷偷地出城的,不能夠帶太多的補給,所以他安排了人手和物資在明光禪寺交接。
雖然齊慕殊給出的這個理由非常的有說服力,並且他現在就是在這樣執行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這中間好像實在是有詐一樣。
最主要的還是柳雲葭自己個兒心裏不自在,主要吧,她還拿捏著一個謊話呢!回到這個小時候待了整整兩年的地方,柳雲葭那是一點點都不覺得親切啊,而是想快快的離去,這種案發現場還是不要待太久的好。
但是萬萬沒有想到呀,齊慕殊竟然要在這裏吃過了午膳之後在離開,這下柳雲葭是真的坐不住了,“還是不要吃午飯了,趕緊離開吧,這裏離弈寧城多麼的近啊?而且最主要的是,這裏可是皇室祭祀用的禪院,雖然說只是掛了個名皇宮裏的人都不怎麼來,但是你保不準皇上在這裏安插了人手呀。”
“你不要忘記了,你現在可是一個生死未卜不能露面的人,你現在這樣很危險的,還是趕緊走吧,離弈寧城越遠越安全。”
面對柳雲葭苦口婆心地勸說,齊慕殊只是表現出了深深地不解,“你是在懷疑我嗎?我既然決定了要在這裏歇腳,那自然就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的。”
“我……”柳雲葭萬萬是沒想到這竟然還能夠被齊慕殊倒打一耙,她一時語塞乾脆直接耍起無賴來了,“我不管,我就是覺得心裏隱隱地不安,還是不要在這裏久留了,我們趕緊走吧。”
見柳雲葭這麼堅持,齊慕殊不經皺起了眉頭,“只是在修整一下,你為什麼這麼着急呀?難道是為早點趕上蘇寂?”
“齊慕殊,你說什麼呢!”柳雲葭被氣得跳腳,但是實在又是說不出一個讓她自己覺得合理的理由來,她說不出理由來,齊慕殊就死活都不肯走,最後就這麼僵住了。
“行行行,你安排的妥當肯定不會出事的,你想留多久都行了,好了吧!”柳雲葭最後勸說未果,只得接受了現實,氣呼呼地走了。
按常理說,只要柳雲葭一生氣,齊慕殊多多少少都會服軟的,但是沒想到今天齊慕殊竟然連追都沒追她,這讓柳雲葭生氣之餘不免更多了一分擔憂,齊慕殊不會已經知道了什麼吧?
於是乎柳雲葭便把檀折悄悄地叫到了自己的身邊來,“你是不是跟齊慕殊說了些什麼?”
檀折也是被問得一頭霧水,“什麼?我應該跟王爺說什麼嗎?”
“就是你最近在查的事情呀?”
聽到柳雲葭這麼問檀折反而震驚了起來,“我最近在查得事情,小姐您是說您是王爺畫中人這件事?王爺竟然不知道嗎?還需要我去告訴他?”
檀折一臉天真不解的模樣讓柳雲葭微微地放下心來,“你沒告訴他就好,這件事情我還沒跟他說呢,沒告訴你就永遠都不要告訴。”
檀折聽話地點頭但還是不能抑制住他內心的震驚,他一開始以為王爺之所以會對小姐這樣寵溺有加是因為他知道了眼前人跟畫中人重合了,但是他是萬萬沒有想到,王爺竟然不知道。
於是抱著好奇地心情,檀折難得的八卦了一次,“小姐為什麼不將此事告訴王爺呢?若是王爺知道眼前人就是畫中人,那王爺和小姐的感情不是會更加深厚嗎?”
“這你就不知道了。”柳雲葭微微一笑,“這是一個試探。”
準確地說,也算是一個懲罰吧,當初齊慕殊是以那個畫中人作為藉口把她娶回家的,雖然他已經幾次三番地承諾過,說他對於當初的那個畫中人只是一種年少時的執念,他心裏愛的只是柳雲葭一個人罷了。
但是從他的種種微表情,柳雲葭還是感覺到了一些特別,或許是因為上輩子的事情讓她對感情不是那麼的信任,又或者是作為對於齊慕殊的一個個小小的懲罰,她就是不想告訴他這件事情,就是想讓他陷入兩難的境地之中,又或許是在逼迫他給出一個堅定地選擇吧。
“試探嗎?王爺畫中的場景離明光禪寺很近,這或許也就是王爺選擇這裏的原因吧。”
檀折平時看起來憨憨的,但是別說,說到底還是男人最瞭解男人,他這句話也是給柳雲葭提了一個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