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白髮人送黑髮人
姚柔雖然沒有什麼太大的用處了,但是將她攥在手上總歸還是能威懾一下丁香的,所以柳雲葭是絕對不可能讓太后將她帶走的。
太后卻只當柳雲葭是心善,於是便勸她,“你最為王府嫡妃,殊兒又是那麼個脾氣秉性,你能寬厚待下自然是好的,但是有些人也是從骨子裏壞出來的,該懲治還是得懲治。”
太后雖然是笑著在跟柳雲葭說話,但柳雲葭能感覺到太后現在的氣場與方纔完全不一樣了,眼神都幽暗了起來,她抓著柳雲葭的手,把聲音壓得很低,“丫頭呀,母后跟你說句心裏話,她雖然佔了一個側妃的名分不比其他妾室能夠隨意發賣,但是她畢竟也只是個側室,你想要處置她,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送她去大理寺已經算是給足了她體面了。”
太后那陰沉的聲音和剛剛那慈祥的老人簡直是判若兩人,聽得柳雲葭不免有些毛骨悚然,太后是鐵了心的要將姚柔給弄出去,柳雲葭也實在是沒有辦法應剛,不然以太后如今這猶如驚弓之鳥的樣子肯定會轉頭又懷疑上她的。
姚柔頭上的那一下被砸得不清,被拖出去的時候也沒有完全恢復意識,只是一直小聲地喊著,“太后饒命,王妃救命。”
看她那樣子,柳雲葭的心裏有點過意不去,她好歹承諾過姚柔,只要好好聽話就定然保她安然無恙,姚柔這些日子也算是聽話,如今卻落得如此下場,終究還是她食言了。
一葉樓說話,向來都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不能從她這個樓主這裏折了戟,柳雲葭正琢磨著要不要派人直接把姚柔從牢裡面劫出來的時候,太后又牽住了她的手,“丫頭呀,我這些時日也是很擔心殊兒的情況,只是身子一直不大爽利,所以沒能去看看他,如今正好得了機會,不如你我一道去瞧瞧他去。”
齊慕殊此次受傷影響頗重,雖然皇上下令一定要徹查刺客,但是他心裏一直都預設為是一葉樓出手了,所以查得那是相當的不走心,只盼著齊慕殊能早點嚥氣。
而齊慕殊也趁此機會展露了一下自己的獠牙,閒王府和安和侯府合力將他圍得水洩不通,不論是誰都不允許隨意地探視,尤其防得便是皇上,這可算是變相的向皇上開戰了。
這要是擱以前,皇上定然是不能容的,但是這一次方長樂從中周旋,讓他確信齊慕殊真的不行了,這纔敢放心的放任不管。
不過,不知是不是齊慕殊躺了太久都沒有動靜了,今日藉着冥幽一族鬧出來的動靜,皇上那邊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興許,可以藉着太后再一次的打消皇上的疑慮,為他們爭取時間。
可是看著太后一臉擔憂的模樣,柳雲葭實在也是有些於心不忍這樣騙她,不過不讓她見一面,或許也只會更擔心吧?
於是柳雲葭便答應了下來,“好,那太后便同我一起去看看王爺吧,不過太后您得答應我,太后您見到王爺之後千萬不能再哭了,可不能把太后您的身子也給傷到了。”
“好,母后答應你。”太后一口答應下來,柳雲葭便悄悄地給身後的黛兒打了個手勢,黛兒立刻會意,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剛踏出院門,黛兒便碰到了守在那裏的謹知,謹知一身近衛服,半靠在牆上,“有什麼訊息?”
謹知對柳雲葭都沒有好臉色,就更看不上她身邊的人了,連眼神都沒有一個。
而自從謹知追著檀折砍之後,黛兒她們也對謹知非常的不滿,於是黛兒也沒什麼好臉色,“跟你有什麼關係,讓開,別擋道!”
“你!”謹知打小就是個聰慧優秀的,被齊慕殊選上培訓時常常拿第一,後來進了王府當值也更加是近衛首領,而那些位置比她高的,例如影知和紀朝之,也從來都是讓著她的,她還從來沒受過這股子的氣,直接跳了起來就要拔劍。
“你別給臉不要臉,我問你話,你便好好回答便是!”
黛兒既然能被選上到柳雲葭的身邊當值,自然也是顧于晴手下頂尖的人,也不是沒見過世面,哪能輕易被謹知嚇住,直接冷哼了一聲,“你也不要給臉不要臉,我還有事情沒有時間跟你在這裏耽誤,若是誤了王妃的事情,就是王爺也饒不了你!”
黛兒說完毫不客氣地直接把謹知給推開了,徑直就走,謹知還想來都沒受過這樣的氣,恨不得直接拔劍,但是想了想還是冷靜了下來,“你如今離開王妃身邊未免會讓太后起疑,有什麼事情我去替你傳達,也會快一些。”
雖然謹知的語氣還是梗著一口氣掉不下來的樣子,但是好歹算是說起了人話,黛兒向來都善於在人群中周旋,於是便也停下腳步來,“謹知姑娘若是一早就這麼客客氣氣地說話,也不會耽誤這些時候,太后娘娘要去安和侯府探望王爺,還請謹知姑娘去通報王爺一聲早做準備。”
黛兒說完之後還客客氣氣地給謹知欠了一身,然後才從謹知的身邊路過又回去了,謹知只覺得氣得整個胸口都疼,狠狠地喘了幾口氣之後才緩過來,然後怒氣衝衝地往外走。
原本,只柳雲葭一個人成了她的主子也就算了,怎得現在連柳雲葭身邊的人都敢這樣跟她耀武揚威了?
謹知一開始只是氣,可後來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來,這個黛兒只不過是柳雲葭從市場上買回來的丫鬟而已,跟在柳雲葭身邊也沒多長時間?怎麼能有這般的氣魄?
就連那個柳雲葭一手教出來的阿硯現在也是沒有這般的膽魄的呀?這當中,不對勁!
這樣想著,謹知的那些氣氛全都轉化成了職業的懷疑,腳下的動作都要快上一些了。
柳雲葭跟太后的車駕到安和侯府門口的時候,柳雲葭只是隨意地一掃便察覺出了外頭攤販的不對勁來,果然皇上是派了人跟著太后來的,這要是她沒答應讓太后來,那皇上八成是要自己下手了。
柳雲葭扶著太后到芙蓉暖院門口的時候,原本將這裏圍得裡三層外三層的王府暗衛也沒有了,換上的是安和侯府的衛兵,紀朝之匆匆地迎接出來,“太后娘娘您怎麼來了?”
太后一向都是不喜歡紀朝之的,總覺得他是個不正經的人把齊慕殊帶的越來越壞,可這次聽聞他作為鬼醫的徒弟還是有些本事的,若不是他,那一日齊慕殊便交代了,根本不可能吊着一條命到現在,於是也略微地對他改觀了一點,不向以往那樣,一見到他就開始罵了。
“我來瞧瞧殊兒,他怎麼樣了?”
“王爺…只能說,目前尚還平穩。”紀朝之一邊極其入戲的演著,一邊悄悄地給柳雲葭使眼色,讓她放心。
紀朝之原先就對柳雲葭很是另眼相看,再加上有了桂岑的關係,又經過今天上午的事情,他已經預設為跟柳雲葭是徹徹底底的一家人了。
外加上剛剛謹知竟然還特別認真地回來彙報,說柳雲葭身邊的人不對勁,不像是普通的婢女那麼簡單,紀朝之作為僅有的知情人就越發的覺得自己與衆不同了!
柳雲葭被他逗得差點沒憋住戲,趕緊用眼神警告他。
太后本來就提著一顆心,又聽到紀朝之這麼說,頓時更加的哀愁起來,“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尚還平穩是什麼意思?”
紀朝之微微地垂下眼眸,“就是,拿藥吊着王爺的命,但也不確定王爺什麼能夠醒過來,或者是,就此醒不過來了。”
在紀朝之說不確定地時候,太后還提著嗓子準備罵他吃乾飯的,但是等他說完,聽到“醒不過來”這幾個字之後,整個人都懵住了,差點一口氣喘不上來。
“太后!”玉嬤嬤和柳雲葭見狀趕緊給太后順起氣來,同時訓斥起紀朝之來,“你怎麼說話的,王爺現在好得很,肯定能醒過來的,不會說話就不要在這裏礙事,退下!”
“是!”紀朝之特別從善如流地就溜走了,他也是受人命令在這裏說胡話恐嚇太后的,他也不想唱這個黑臉,更不想留在這裏被罵。
等到紀朝之走了,柳雲葭纔來寬慰太后,“太后娘娘不要聽那傢伙渾說,王爺近來氣色已經好轉了很多了,肯定會醒過來的。”
“嗯!”太后微微點頭,緊緊地握住柳雲葭的手擠出一絲笑容來。
屋子裏瀰漫着極其濃郁的藥味,甚至到了一股子嗆人的地步,太后一邊難受地捂著鼻子一邊覺得心酸。
秀麗的女兒閨床上,齊慕殊安安靜靜地躺著,一張帥氣的臉蒼白的跟一張紙一樣,嘴唇沒有絲毫的血色,就那麼靜靜地躺著,毫無生氣。
“我的兒啊!”太后暗暗哀念一聲,只覺得心如刀割,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直直向下跌去,柳雲葭拉都拉不住,只能勉強讓太后跌坐在了床邊,而她則是被帶的結結實實的跪在了一邊的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