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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離間

    面對這樣劈頭蓋臉的控訴,羅啟華徹底地慌了神,慌忙地否認,“王妃娘娘,您說得這些,我是一句都聽不懂。”

    “聽不懂嗎?”柳雲葭一聲冷笑,“那我便來幫你好好回憶!”

    柳雲葭微微瞧了一眼身旁的黎月雲,黎月雲頓時會意,從袖中掏出一塊純黑色的令牌擲到羅啟華的面前。

    見到那塊調兵令,但皇上和羅啟華的心中俱是一凜,雖未看清上面的時日,但心中已能猜出。

    皇上是萬萬沒想到羅啟華還留著那塊調兵令,他明明吩咐他,一旦調完兵就立刻將那調兵令銷燬,絕不能留下任何痕跡,他卻竟然並未銷燬?

    而羅啟華則是萬萬沒想到黎月雲能夠找到這塊調兵令,他分明藏得很深。

    其實皇上給他下得每一份密令他都沒有按照命令銷燬,他素來都是一個謹慎的人,這些東西留下來,到時候說不定可以保命。

    望著羅啟華臉上那驚駭的表情,柳雲葭向前逼近一步,“不知這樣東西,左將軍可還認得?”

    羅啟華深知自己現在已經入了絕境,越是這種時候越要自救,他若是先漏了馬腳,就算是皇上想要保他也無從下手。

    所以羅啟華假裝淡定,“這不是我大渝的調兵令嗎?我身為左衛將軍,手上有兩塊調兵令怎麼了?”

    “哦?是嗎?”柳雲葭的聲音壓得很低,直逼人心,“天晟四年,九月二十一日,若我沒有記錯,羅將軍那個時候尚還只是朔邊的一個四品校尉罷了,朔邊的兵權與弈寧城不同,由幾位將軍侯爺按照軍銜極極下發,全權負責調配,那時的羅將軍並無調兵之權。”

    “而且若我沒有記錯的話,那時正是大渝和西羌大戰在即之時,我仍皇上親下御令由我父兄全權調配權益朔邊的三十萬駐軍。那又為何會出現這五千之數的調兵令呢?”

    話說至此,柳雲葭略微地頓了一下,然後將那調兵令撿起來,舉到太陽底下望了望,“會出現這塊調兵令只有兩種可能,一,是皇上暗中下令,秘密給了你這塊調兵令,二,就是你擅自偽造了這塊調兵令,仗著朔方偏遠,欺君罔上,暗中謀權!”

    柳雲葭說到其一的時候皇上整顆心都掉了起來,可後半句話卻又讓他的心放回了肚子裡。

    雖然不知道柳雲葭到底意欲何為,但是今日他的所有矛頭都只是指向羅啟華的,甚至在隱隱地為他開脫。

    既然搭起了樓梯,那就沒有理由不下。

    皇上立刻開口,“朕從不曾暗中派出過什麼調兵令,這調兵令一事,朕一概不知。”

    短短一句話,皇上將自己摘得乾乾淨淨,原本他還在猶豫到底要不要盡力地保一下羅啟華,但是在看到那枚調兵令之後,皇上的最後一絲猶豫也打消了。

    羅啟華其人,心思太重,忠誠度有限,他的使命已經完成,保他,不如重新扶持一個衷心的人上來。

    皇上的這句話也讓羅啟華徹底地跌入深淵,他知道,他已經被放棄了。

    沒有人能夠保他了,如今,想要活命,只能靠他自己了。

    他有些憤恨地看向一手出賣他的黎月雲,又轉頭望向簾子後面的皇上,所有的惶恐和不安在這一刻全都變成了憤恨!

    兔子急了還知道咬人呢,被逼到如此境地,羅啟華也不管不顧起來,就算要死,他也不能一個人死,“爲了防止有人私自調兵,大渝的調兵令都是用特殊的方式製成的,我要如何偽造?況且,王妃你怎麼就敢斷定,這塊調兵令就是我的?”

    羅啟華憤恨地望向一旁的黎月雲,雖然對她從未有過什麼真情實感,但是畢竟能夠東山再起也是藉助了黎家的廕庇,他從來都是顧忌著這女人的體面的,但是沒想到她竟然如此惡毒,那就不要怪他不講夫妻情面了。

    “雖說家醜不可外揚,但是事已至此我也顧不得許多了!我與黎氏的感情其實自從雪嬈進門之後就已經破裂了,什麼京城第一名媛都是假象!她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善妒毒婦,不僅僅整日裏與我鬧,還藉着鼠疫害死了雪嬈,一屍兩命。她早已恨之入骨,巴不得我去死,這調兵令既是從黎氏手中出來的,那就做不得準,說不定是她爲了陷害我,而仿造出來的呢?”

    “你少血口噴人了!”黎月雲當即懟了回去,她是萬萬沒想到事到如今羅啟華不僅死不悔改,還要來反咬她一口,“你這個負心薄倖的男人!哪來的臉來跟我說一邊哄著我說要一生一世一雙人,一邊又在外面花天酒地,你還好意思說雪嬈?雪嬈只是因為有孕,而你又恰好升上了左將軍,所以才把她接入府中,你在外面的紅粉知己可不止這一個雪嬈!”

    “你說這調兵令是我假冒的,那難道虧空軍餉的錢也是我從國庫裡偷出來的然後給你花的嗎?!”黎月雲說著從袖中掏出一沓的賬單還有銀票,惡狠狠地砸到羅啟華的臉上。

    雖說只是一沓紙,但是羅啟華還是被砸得眼前一黑,耳邊只能聽到黎月雲一字一句地控訴,“這些全都是你這些日子的花銷,還有你化名到各個錢莊存下的銀錢,林林總總加起來總共有十五萬兩之眾,你原先不過是一個四品的校尉,能有多少的俸祿?升了左將軍也不過是這幾個月的事,若不是私吞軍餉,你哪裏來得這麼多的錢?!”

    看著那漫天飛舞的銀票,門外那些老百姓的眼都紅了起來,棍子不打到自己身上是不會疼的,說什麼前線犧牲之慘烈,他們可能沒什麼概念,但這白花花的銀子他們卻是看得真切,這國庫裡的錢是從哪裏來的?還不是從他們這些老百姓身上來的?

    所以說,為什麼老百姓最恨貪官,無非就是因為他們拿著民脂民膏揮霍,棍子打到了自己身上。

    那銀票紛紛飄落,可是外面的民憤卻是節節攀升,一聲聲地咒罵層層疊起。

    別說這些老百姓了,十五萬兩這個數,其實連皇上都被驚到了。其實羅啟華一直都是他計劃中的一環,所以這些年來他雖然不起眼,但皇上也是暗中扶持的,可就算如此,他也沒在他身上花這麼多銀子呀!

    難不成他真的私吞了軍餉?

    爲了能隨時卡住安和侯府的命脈,再加上黎老丞相的面子,皇上便名正言順的給了羅啟華支管兵部與前線銀錢往來的事情上。

    只是皇上也是萬萬沒想到羅啟華竟然是如此奸猾之人,竟敢真的私吞軍餉?

    把罪名安到別人身上是一回事,真有人犯了事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畢竟那可都是國庫裡的錢!

    皇上對於羅啟華的厭惡頓時越發的深了起來。

    若說剛剛羅啟華只是噁心被揭發的慌,那現在就是真心實意地覺得怨了。

    哪來的十五萬兩銀子?他見都沒見過那麼多錢啊!

    羅啟華有些不敢相信地翻起面前的賬單和銀票,竟然還真的是他偽裝的戶頭。

    但,怎麼可能啊?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有這麼多錢。

    其實黎月雲雖然控訴地有聲有色,但其實這些證據還是剛剛她纔跟柳雲葭交換的,但其實她查出來的賬目沒有這麼多,只有一萬兩出點頭,只是不知道柳雲葭蒐集來的證據怎麼平白翻了十幾倍。

    柳雲葭看著那散落了一地的銀票那也是心疼地不得了呀,皇上買齊慕殊命的那十萬兩銀子還沒到手呢,這自己先搭出去幾萬兩現銀子,不過好在她手底下四個部門的生意都紅火的很,這點錢還是虧得起的。

    既然要把虧空軍餉的罪名也轉嫁到羅啟華的頭上,那戲份定是要做足了,纔能有效果,如今虧得錢,到時候都是要全數從皇上手上要回來的。

    羅啟華狼狽地趴在地上一張一張的將票據看過去,這要是以往他肯定巴不得這些錢都是他的,但如今在這大理寺的公堂之上,他是一分都不想要。

    不知道看過去多少張,羅啟華的手都抖了起來,雖然上面的名字都是他曾用的化名,也是他常去的地方,但是這些花費都不是他的,他不認!

    羅啟華突然抓狂的將那些票據扔出去,自己猛地往後退,歇斯底里地喊了起來,“不,我不知道這些錢是從哪裏來的,這都不是我的!這上面都不是我的姓名,這怎麼會是我的呢?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呵?你不知道?”柳雲葭一聲冷笑,她垂眸陰狠地望向羅啟華,聲音極輕極輕卻像是一把刀一樣剮在羅啟華的心上,“你雖不是入贅黎家,但是也差不到哪裏去,黎老先生桃李遍天下,誰不給他老人家一分薄面?你哪來用你的真實姓名為非作歹?當然是用各種化名隱匿行蹤了,若你不認,不如,我讓你見幾個人吧?”

    柳雲葭說著,舉起雙手拍了兩下巴掌,門外頓時有人應聲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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