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柔雖然是個側妃，院子也不大，但是院子裡的人倒還真是不少，召集齊了竟然把整個前廳都給跪滿了。

    “你們誰是這院子裡管事的？”赫綺亞板起一張臉問道，看起來還真有那麼幾分樣子。

    跪在最前面的丁香趕緊回答，“回公主的話，是我，奴婢要丁香，是這院子裡的管事大丫鬟。”

    丁香垂首跪伏在地上看起來有一點點地慌亂，大概也是沒有預料到會是赫綺亞來審理這件事情，而且這赫綺亞跟柳雲葭的關係似乎還很不錯的樣子，這就打亂了她原本的計劃。

    赫綺亞上下打量了一番丁香，復又問道，“那你可知你家側妃平時可曾與什麼人結怨？最近有沒有接觸過什麼不該接觸東西？”

    “我家側妃性格向來隨和，從來都不會與人結怨的，與這王府裡的其他姨娘都處的像是親姐妹一般。至於不該接觸的東西，那就更沒有了，我家側妃一到冬天就容易犯咳症，平常都不太出門的。自打上次去王妃娘娘的茶歡會不小心傷了腿，就更是連床都下不了，每日裏就是坐在床上看書，吃食都是廚房統一配送來的，除了上次王妃來探望我家側妃時帶來的那幾包瀘西河糕點，我家側妃連外頭的一口水都沒有喝過，這到哪去接觸不該接觸的東西去呀！”

    丁香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是每道話鋒都在把嫌疑往柳雲葭的身上引，赫綺亞也不傻，自然能聽得出來，她微微側頭看了一眼身旁的柳雲葭。

    柳雲葭立刻就擺出一副特別無辜地表情，聲音裡都幾乎要帶上哭腔了，“赫綺亞姐姐這是在懷疑我嗎？”

    這赫綺亞能說她真的懷疑嗎？雖然從她自己看來柳雲葭就是個典型的大渝女子，溫良乖順但是一點都擔不起來事。

    不過據說這大渝的女子看起來表面和婉，但最善於背地裏搞些陰毒的事情，而且她身邊的人也都一直在提醒她柳雲葭是個不容小覷的角色。

    所以就算赫綺亞從第一眼見到柳雲葭就打心底裏看不起她，但是該防的時候還是要防著點的。

    而且若是今天這件事情若真的是和柳雲葭有關，那對她來說可算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身為王妃竟然知法犯法毒害府中的姐妹，這個罪名可是夠柳雲葭喝一壺的了，說不定能直接就此把她從王妃的位置上給薅下來。

    柳雲葭自然是知道赫綺亞在想什麼的，立刻地開始解釋，“沒錯，那日我是舉辦了一個茶歡會想要促進和這府中姐妹的關係，但是那日的茶點闔府的姐妹都吃了，都沒有出過事。至於後來去瀘西河買來送給姚側妃的糕點，那可是我專門親自送上門來的，若是我在那份糕點中下毒，未免也太明顯了一點，一旦出事任誰都會想到我的呀。且不說我根本沒有陷害姚妹妹的理由，就算退一萬步說，我真的想要害了姚妹妹，也不會做的這樣愚蠢明顯呀！”

    柳雲葭說完兩隻杏眼含淚，水汪汪地看向赫綺亞，赫綺亞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有理有據。

    雖然她很想借此機會扳倒柳雲葭，但現在是她接手了這個事情，而且還是在閒王府的地盤上，背後有齊慕殊在看著呢，如果她明面上不表現的公正一點，到最後反而容易給自己惹了一身騷。

    於是赫綺亞只得對柳雲葭的話贊同地點了點頭，“葭兒妹妹說的也不無道理，既然選擇了下毒來害人，那必然是要做的越隱蔽越好。對了，本公主隱約瞭解到，王府中的飯食雖然是統一配送，但是每餐廚房做好之後都只是放在廚房西側的臺子上由各個院子的人自個兒去領取的，這中間也不排除有其他人可以接觸到的可能。”

    “公主殿下說的沒錯，所以妾身將廚房管事的給您帶來了。”

    一道柳雲葭略覺陌生的聲音從門外響起，柳雲葭抬頭看去，來人好像是跟姚柔關係很好的一個姨娘，似乎是姓姜？

    姜惠兒繞過跪了一地的人，徑直的走到最前面，先是向柳雲葭行了一禮，然後又轉向赫綺亞拜了一拜。

    柳雲葭都不大認得她，赫綺亞就更加迷惑了，姜惠兒立刻恭敬地自我介紹，“見過赫綺亞公主，妾身是這王府裡的侍妾，和姚側妃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聽說她中毒了，第一反應便是覺得吃食上出了問題，於是立刻去廚房盤問，又聽說公主殿下您在此主持審理此事，於是就將廚房的管事嬤嬤和幾個掌勺的廚娘都給您帶過來了。”

    跪在地上的丁香見到姜惠兒心中暗鬆了一口氣，雖然姚柔不是事事都會同她說，但是她也隱約知道姜惠兒在和姚柔密謀著，要利用赫綺亞將柳雲葭從王妃之位上拽下來。

    所以姜惠兒的到來無疑是給她增添了助力。

    赫綺亞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下姜惠兒，聽她的自我介紹，看來是姚柔這邊的人，那這就好辦了。

    赫綺亞故意直接反著來問，“既然你特意將廚房的人都給帶到這來了，那是不是已經查出了什麼有用的線索了？”

    姜惠兒聞言無奈搖頭，“恕妾身無能，妾身已經將廚房裏的人挨個盤問過了，但並沒有什麼發現，廚房裏的人說雖然餐食是放在臺子上讓各個院子裡的人自己拿，但是爲了防止拿錯，所以一直都是有人看著的，而且一般都是兩個人看著，就是怕出問題互相監督，從餐食擺上臺子到最後被拿走，這中途都沒有其他人能夠接觸。”

    姜惠兒說到這略微沉吟了一下，然後又補了一句，“若真是餐食出了問題那就只能是做的過程中就已經被下毒了。”

    聽她這麼說那幾個廚娘可是被嚇得不清，撲通一聲艱難地找了個夾縫跪了下來，“王妃娘娘明察，公主殿下明察，我們都是在這王府裡幹了將近十年的老人了，太知道王爺最討厭這些勾心鬥角的勾當了，以往不過是有一個廚娘鬼迷心竅幫一個姨娘在另外一個姨娘的飯菜裡下了巴豆，被查出來之後便被打了二十大板再被趕出府去，直接就癱了，差點命都沒了，這就是借我們幾個膽子我們也不敢做著殺人的勾當呀！”

    那幾個廚娘緊緊地瑟縮在一團，恨不得直接指天發誓證明自己的清白。

    聽了這幾個廚娘的話，赫綺亞微微地皺起了眉頭，她是一直有聽說齊慕殊殘暴的，但一直都沒有切身的感受，如今聽她們這樣說，那這齊慕殊也確實是夠殘暴的，巴豆而已竟然下這麼重的手。

    可既然是這樣的話，反而越發的能說明這次下手的人很是膽大妄為，竟敢直接下殺手。

    而這王府裡敢這麼任性妄為的，赫綺亞能想到的也只有柳雲葭了，畢竟他可是被齊慕殊捧在手心裏的，就算最後查出來真的是柳雲葭下得毒，齊慕殊恐怕也會包庇她。

    畢竟仗著她那張跟水月一模一樣的臉，齊慕殊甚至肯爲了她忤逆太后。

    這樣想來柳雲葭看起來柔弱溫婉的樣子，不會真的是她下的手吧？

    若是真的那可就太好了！

    赫綺亞假裝無奈地揉了揉頭，“這樣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這樣大的事情誰會主動承認呢？怪就怪在姚側妃中的這個毒實在是太稀奇了，竟然有這麼長時間的潛伏期。”說到這赫綺亞微微頓了一下，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丁香，不動聲色地暗示她，“這要是一般情況下讓大夫查一下姚側妃的茶碗吃食肯定立刻就能有結果，可這都好多天前的事情了，要查也無從下手了。”

    丁香一直都在等著一個契機呢，聽到赫綺亞竟然主動地提了出來立刻眼前一亮，但是開口地時候卻裝出一副猶豫的樣子，“呃，其實真說起來，因著我家側妃傷了腿，最近都沒有什麼胃口，所以王妃娘娘前段時間送過來的糕點還有剩下的。因著是王妃娘娘的賞賜，我家側妃也不敢扔，所以一直都放著呢。”

    聽到丁香這話，柳雲葭和赫綺亞的眼中具是一亮，赫綺亞立刻就興奮起來了，這有證據在就好辦啦，毒這種東西什麼時候下不是下？

    而柳雲葭也是不動聲色地勾唇笑了笑，不是她剛剛出門就被姚柔給扔出喂狗了嗎？現在又憑空變出來了？

    不過她猜的果然沒錯，若是想要陷害她下毒，從糕點入手就是最好的途徑。

    “既然糕點還在，那就拿出來查一查吧，也好還葭兒妹妹一個清白，不然肯定有人會懷疑她。”赫綺亞說著笑眯眯地看了一眼柳雲葭。

    柳雲葭也回以淺淺一笑，很是泰然自若，“姐姐說的沒錯，雖然我肯定是沒有下毒的，但還是需要查一查才能得以服眾。”

    丁香聞言立刻就去裏間取糕點了，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丁香捧出來的那盒糕點上，因此沒人注意到一個小小的黑影從柳雲葭的袖中一躍而下竄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