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柳雲葭默默地皺起眉頭，齊慕殊不愧是齊慕殊，在這種喝得爛醉如泥的情況下也都還知道在對自己不利的時候轉移話題。

    不過？齊慕殊的故事，聽聽也不錯，送上門的八卦不聽白不聽。

    柳雲葭溫溫柔柔地問，“王爺要跟我說什麼故事呀？”

    “我要說…”齊慕殊說話間在柳雲葭的腿上翻了個身，仰躺著，在看到柳雲葭的那一瞬間他頓住了，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不滿地嘟囔，“你纔不是那種我想讓你變成什麼樣你就會變成什麼樣的人呢！你跟我說實話，你到底想幹嘛！”

    呃……，柳雲葭一下子尬住了，他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事了？

    而且以前他逼問柳雲葭都是陰陰沉沉威逼利誘的，這一次卻一臉軟萌理直氣壯帶撒嬌的，反而搞得柳雲葭不知道怎麼跟他編瞎話了。

    可也不能跟他說實話呀！

    “你猶豫了！”齊慕殊見柳雲葭沉吟了半天不說話，立刻像抓住了她的把柄一樣，氣鼓鼓地捏住了她的臉，“我就知道你不可能那麼乖巧的！果然是有別的想法，快說，不然本王對你不客氣。”

    “哎呀，別鬧。”柳雲葭皺著眉頭扒拉齊慕殊那作亂的手，但是一個喝醉酒的人怎麼可能聽話呢，依舊還在掙扎著對柳雲葭的臉圖謀不軌。

    不過好在他喝多了，整個人爛醉如泥，柳雲葭很輕易地就能控制住他，但是爲了防止他鍥而不捨的反撲，柳雲葭只能緊緊地抓著他的雙手，有些無奈地跟他解釋，“沒啥想法就是想欲揚先抑讓你認清我不是水月的這個事實。”

    “我一直都能認清，你怎麼能覺得我認不清呢？我什麼時候認錯過？”齊慕殊不滿地控訴著柳雲葭。

    “好好好，你能認清你能認清，是我錯怪你了好不好？”柳雲葭一邊努力地壓制著齊慕殊，一邊忙不迭地安撫他的情緒。

    “哼。”齊慕殊輕哼了一聲，有點小小的傲嬌，但總算是安靜下來了，算是“原諒”柳雲葭對自己的錯怪了。

    柳雲葭長舒一口氣，果然不管是什麼人，只要喝醉了都一個樣，不講理。

    雖然齊慕殊已經安靜了，但是柳雲葭還是不敢鬆開她，就這麼抓著他的手，用哄小孩的語氣哄他，“我都已經認錯了，那你能不能把你的故事講給我聽了呢？”

    “可以，不過，你得給我按摩，本王覺得頭有點疼。”齊慕殊說著就更往柳雲葭的身邊湊了湊，一副大爺的樣子。

    柳雲葭默默捏拳，看在你喝醉了的份上不跟你計較，但你一會要是說不出個有意思的故事我就直接給你扔情槐河裏去！

    不過說真的，柳雲葭還真不會按摩，猶疑了好久之後把十個指頭都放到了齊慕殊的腦袋上，用rua狗狗的手法揉捏起了齊慕殊的大頭。

    柳雲葭九陰白骨爪罩上來的時候，齊慕殊是小小地驚了一下的，但是沒想到等她動起來，竟然還挺舒服的，於是齊慕殊閉上眼睛開始享受起來。

    興許是太舒服了，齊慕殊的語氣都變得舒緩起來，“是不是所有人都告訴你，沐月小築牆上掛著的那副畫上畫的是水月？”

    那還需要別人告訴嗎？那不是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嗎？柳雲葭見到那副畫的第一眼就猜出來。

    柳雲葭點了點頭，但齊慕殊卻忽然笑了起來，有點無奈地說，“可我又何時說過那畫中的女子是水月？”

    “啊？”柳雲葭懵了，這話是什麼意思？不經問道，“那那個畫中的女子是誰啊？”

    齊慕殊的笑意越發的溫柔，仰頭看向天花板，思緒似乎在慢慢地飄遠，“其實我也不知道她是誰，我只見過她一面，五年前，我弱冠之年。”

    嗯哼？柳雲葭微微皺眉，這個故事聽起來很勁爆的樣子？她沒有說話，只是繼續輕輕地替齊慕殊按摩著，靜待他繼續說下去。

    說到那個女子，齊慕殊似乎心情都在慢慢地轉好，語氣很是輕柔，“那一年我又在邊關取得了大勝，父皇很是高興，於是在我生辰前不久召我回京，說是我犒勞我好好給我過個生日。那時我也在邊關待了很久了，多少有點想家，爲了快些回弈寧城，我只帶了幾個親近的侍衛便快馬加鞭的趕回弈寧城。一路上，我意氣風發，可沒想到在弈寧城外的回鶻山腳，我遭到了伏擊。”

    說到這，柳雲葭能清楚地感覺到齊慕殊的肌肉猛然緊繃了起來，拳頭緊握到青筋都爆出來了，醉意朦朧的眼中全都是恨意。

    “對方紀律嚴明來勢兇猛，誓要取我的性命，我的那些近衛爲了保護我殊死搏鬥，奈何寡不敵眾，最後只能勉強掩護我一人出逃，他們替我斷後。雖然我最後勉強逃出來了，但是他們卻全都折在了回鶻山腳。”

    齊慕殊的聲音很沉，當年那件事對他的打擊很大，那時他剛剛靠著幾次軍功培養起了自己的一點勢力，那幾個為他犧牲的不僅僅是他親手培養的第一批近衛，更是跟他一起同生共死的戰友。

    那次的伏擊讓他深刻地感覺到，這些隱藏在身邊的惡意和殺機比戰場上的刀光劍影還要可怕。

    齊慕殊沉默了很久，柳雲葭也沒有催他，只是安靜地等待著，她能感覺到那件事情是齊慕殊心底極深的傷疤。

    良久之後，齊慕殊才繼續說，“雖然我逃出來了，但是那些人的狠毒卻是讓人難以想象，他們的武器上全都淬了毒，我雖然受傷不重，但是中了毒在那荒山野嶺也是難逃一死。但是天可憐見，老天爺似乎不想看我死，讓我遇見了一個仙子。”

    仙子？聽到這柳雲葭來了精神，故事的重點好像來了。

    齊慕殊繼續說，“那毒藥使我精神渙散渾身無力，我強撐著翻過一個山坳，本想找個山洞之類的地方藏身，卻沒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我彷彿走入了仙境，一棵巨大的櫻花樹下，一個身穿粉衣的女子在翩然起舞，一切夢幻的彷彿不似真實。”

    “那一瞬間，我以為我已經到了極樂世界，而我的身體也已經到了極限，我倒在了那棵櫻花樹下，在我昏迷之前，我看到那個粉衣女子向我走來對我說，‘等我回來，我絕對不會讓你有事的。’”

    “我本來以為這一切都是我中毒之後產生的幻想，已經有了必死的決心，但是沒想到，我真的醒了過來，在那棵櫻花樹下的大石頭上，我見到了第二天的太陽。但是那個女子卻不見了蹤影，我也曾廢了很多力氣去找那個女子，但是卻一無所獲，她彷彿從未真正存在過這個世界上，其實有的時候我自己都懷疑，那是不是隻是我中毒之時產生的幻想。”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本來柳雲葭還對這故事挺有興趣的，但是越聽越玄乎，特別像齊慕殊瞎編出來的。

    別說，編的還挺像那麼回事，挺有藝術氣息的。

    但齊慕殊似乎已經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故事裏，他異常篤定地補充了一句，“所以，那副畫上的女子從來都不是水月，而是當日櫻花樹下的女子。”

    柳雲葭禮貌地勾了一下唇，就算酒後吐真言，但柳雲葭還是對齊慕殊說的這個事情表示存疑，“這樣說來，王爺是為一個連一面之緣都算不上的女子魂牽夢縈了這麼多年？”

    齊慕殊雖然醉著，但他還是一眼看出了柳雲葭的不信任，於是又嚷嚷起來，“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呃…是有那麼一點，但面對齊慕殊的質疑，柳雲葭的第一反應是隨便糊弄一下，可看著齊慕殊醉醺醺的樣子，她換了個策略，直接刺激起了齊慕殊，“對呀，王爺說的這個故事實在是有些玄乎，不那麼可信呢。”

    “怎麼不可信了？”齊慕殊果然是被激怒了，直接從柳雲葭的腿上彈了起來，“本王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柳雲葭看著齊慕殊不滿的表情，微微聳了一下肩膀，不置可否。

    齊慕殊頓時就炸了，“你竟然不相信本王！那本王還就偏偏要證明給你看！走，我這就帶你去回鶻山看一看！”

    說著齊慕殊就搖搖晃晃地爬了起來，還不忘把柳雲葭給扯上。

    柳雲葭原以為齊慕殊會給自己辯解一下，而在他意識不清的情況下肯定就是多說多錯，到時候柳雲葭就能抓到破綻了。

    但她沒想到齊慕殊竟然會是這麼個反應，難道他說的的確是真的？

    齊慕殊雖然醉的腳步都是飄得，但是耍起酒瘋來勁還是挺大的，一股腦地把柳雲葭拖到了門口，一腳把雅間的門給踹開了，大聲地嚷嚷，“來人啊！備馬！”

    這個時候天已經擦黑了，酒肆裡的人也漸漸地多了起來，齊慕殊這麼一嗓子頓時無數雙眼睛齊刷刷地轉過來。

    柳雲葭頓時頭大了起來，扯著齊慕殊小聲地說，“王爺，別鬧了。”

    但齊慕殊卻來勁了，見柳雲葭不配合直接一轉身把她給打橫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