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粉顫顫巍巍地退回到剛纔的位置，然後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似的和旁邊的朋友聊著天，陳東注意到他已經不能聽懂他們是在說什麼了。

    他們說的不是英語，也不是義大利語，不過他在美劇裡聽過這種口音，這是墨西哥人的語言，一提到墨西哥人就想到了那些非法的事情。

    說不定他們現在已經落到了一幫犯罪分子的手裏，他們嘴裏的工作應該也是那些高風險和高收益為一體的事情。

    對於已經發生的事情，他不會自怨自艾，而是極力想辦法去解決，如果不能解決的話就讓生活強姦自己好了，與其受到上海還不如讓自己爽一點。

    “你們三個男人看起來都很健康，你們肯定能夠勝任我們的工作，前期的話你們可能會覺得有些苦難，但是時間久了就會適應了。”

    他聽完這番話突然想到了富士康的流水線工作，“你到底想讓我們做什麼？”

    曲奇笑著說：“我要為你們這些閒的蛋疼的人們找到合適的工作，這樣你們就不會成天沒事在街上亂轉了。”

    “我們也不是亂轉，我們去華盛頓州有重要的事情做。”鮑勃在一邊解釋道。

    沒想到曲奇變臉比刷手機螢幕還快，“我讓你說話了嗎？小粉，去打他的臉。”

    小粉聽到老大的指令之後，趾高氣昂地走到他身邊，把手臂掄圓了之後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把他打得七葷八素的。

    “看到沒，我看到的和我說的就是真理，你們不要覺得有反抗我的能力，從現在起我就是你們的王，你們的老大。”曲奇說完，又把一根粗雪茄叼在了自己的嘴上。

    汽車行駛了大概半個小時左右，他們來到了一個食品加工廠後面的倉庫，這裏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小零食。

    曲奇率先走下車，和看門的兩個人說了些什麼，接著他向車裏一招手，小粉就坐在了駕駛座上，把車開了進去。

    他們把車聽到了一個對方面包的倉庫前面，曲奇一眾都下車後，小粉再次走了上來，他手裏拿了一把M4，“你們現在能下車了，注意秩序，女士走在最前面，然後剩下的排好隊就行，那隻貓就不用下來了。”

    傘兵知道他是在說自己，不滿地“喵”了一聲。

    小粉不懂貓語，自然不知道傘兵是在表達自己的不滿，他看了傘兵一眼，緊接著就走遠了。

    小早川走在最前面，陳東第二，鮑勃第三，傑克走在最後面，他們除了知道這是一個食品加工廠之外，對這裏一無所知。

    “好了，我的小寶貝們，這以後就是你們工作的地方，你們很快就會熟悉這裏的，小粉，帶他們進生產車間。”

    他端著槍再次走了過來，“你們拍好隊，不然我會在你們身上添幾個血窟窿的，要是不想吃苦頭，就乖乖地聽話，在這裏只有聽話的人才能活下去。”

    這是一間類似於富士康流水線的大廠房，裡面有一條又長又粗的傳送帶，傳送帶上都是還未包裝好的麪包。

    工人們面對著傳送帶挨個坐著，他們在包裝麪包的時候都會偷偷地往麪包裡面塞一點什麼東西，這絕對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小粉指了指旁邊空缺的位置說：“你們四個就坐在這裏，今天就可以上班了，幹得好了獎勵你們晚飯和住的地方，幹得不好什麼都沒有。”

    他們四個人一臉懵逼的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看著眼前的麪包和包裝，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下手。

    周圍的工人看起來似乎都是墨西哥人，陳東試著跟其中的幾個人說話，他們都搖搖頭表示聽不懂英語。

    當小粉他們一群人走了之後，有一位小男孩湊了上來說：“你們腳底下有一個紅色的桶，把桶裏麵的白色塑膠袋裝進麪包裡就行了，這就是咱們工作的全部內容。

    記住，千萬不要把這些塑膠袋帶走，或者自己用，他們發現之後會使勁兒揍你的。”

    眼前的這個小孩兒手瘦骨嶙峋，看起來可憐巴巴的，他的英語說的很不錯，就是有點墨西哥的方言摻雜在其中。

    在得知該怎麼工作之後，他們就開始了手頭上的活計，陳東看了一眼塑膠袋裏的白粉末，瞬間就知道這裏麵裝的是什麼東西了。

    他一邊幹活，一邊和這個小男孩攀談，“小夥子，你叫什麼名字？”

    “尼祿，我是墨西哥人，在這裏工作的全部都是墨西哥人，我們和剛纔幾個人是同鄉，他們把我們帶出來賺錢了，要不然我們在家鄉會餓死。”

    尼祿一下子把他想要了解的情況全部說了出來，這個孩子雖然瘦弱，但是眼睛卻很有光彩，“你上過學嗎？”

    他點點頭，“我是我們村兒學習最好的，但是後來家人生病了，我只能出來打工，在這裏也挺好，沒事我會看看書。”

    他用腳踢了踢放在下面的書本，陳東低頭看了一下，發現是高爾基的《童年》，看到這一幕他不禁有些心酸，這個小男孩承受了他這個年齡段不應該承受的苦難。

    同時他也明白了，這裏算是一個家族式的產業，一群在家鄉吃不上飯的人被他們帶到這裏做這種活計。

    他一時說不清楚這是對他們的救贖還是對他們的摧毀，有時候世間的事不是那麼容易就區分清楚的。

    名叫尼祿的孩子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他或許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也可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但是他能透過這些事情來填飽肚子。

    “陳東，你別分心，那幾個人正在看著你呢。”小早川用極低的聲音提醒道，他向門口看了一眼，發現小粉他們正在盯著自己。

    他像是上班摸魚的時候被老闆逮到的員工，一臉不好意思地向他們示意以後不會出現類似的情況了，小粉他們看到他這麼配合，也就沒有發作。

    “小早川，你會說漢語嗎？”

    “會一點，僅限於日常問候。”

    “好，我覺得咱們有必要用漢語或者日語交流，但是我的日語也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