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德泉說的小聲，但架不住身旁小太監離他最近，聽了個清清楚楚。

    小太監本著多虛心向前輩請教的理由，壓著嗓音問仇德泉：“仇大總管，你說的親王可是當今陛下唯一的弟弟雍親王？”

    沉浸在傷心情緒裡的仇德泉聽見聲音抬手朝著小太監腦袋又是一棍：“話說這麼大聲做什麼？是膩煩了做太監的日子，想早日投胎嗎？”

    小太監一臉委屈的縮回脖子，緊緊閉著嘴巴，再不敢多言。

    耳根恢復清靜的仇德泉將浮塵插在後腰腰帶上，繼續壓著嗓子教育這群新來的小太監。

    仇德泉正說的口乾舌燥之際，一抬頭遠遠看見賀蘭廷正一步三晃悠的從宮道那頭往這邊來。

    “老天爺啊！可千萬要保佑賀蘭大人今日不會惹怒陛下！”

    仇德泉一邊在心裏祈禱著，一邊快步的迎了上去：“賀蘭大人，我瞧著您面色好像累的不輕，怎麼不提前說一聲，我也好派步輦去迎你呀。”

    “多謝公公好意，只是我一向不愛用那個，陛下現在在養心殿嗎？我方纔可是一路問過來的，仇公公就不要再像上次一樣欺騙本官了。”

    “大人饒命，小的可不敢故意拿大人開涮。”仇德泉連忙低頭求饒。

    “我知道那事和你無關，但咱們御史臺的官員，向來乾的就是招人嫌的差事。”賀蘭廷滿不在乎的搖搖頭，腳下步伐依舊不停，一步步走向養心殿。

    仇德泉緊隨其後的跟著一塊往前走，聽賀蘭廷發了幾句牢騷後，便趁機打探道：“不知賀蘭大人今日入宮所謂何事？莫不是又要彈劾文武百官？”

    “有件好事要和皇上分享，說不定皇上聽了還會龍顏大悅呢！”賀蘭廷笑呵呵道。

    仇德泉不大相信他說的話，膽戰心驚的繼續旁敲側擊：“親王殿下至今未醒，咱們陛下又極為看重這個一母同生的胞弟，這不，剛纔又把太醫院的太醫給罰了三個月的俸祿，這前前後後加起來，太醫院的人怕是連續三年拿不到任何錢了。”

    賀蘭廷伸手打斷他的話，說道：“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麼，你若是真的特別擔心的話，等會就注意著聽裡面的動靜。”

    “如果是陛下打人的話，那我們還真的不敢上前攔著。”仇德泉攤開手，一臉無奈的衝着賀蘭廷聳肩。

    把賀蘭廷送進去後，仇德泉就一直緊緊的貼著門邊站，努力辨別裡面任何一個可能是賀蘭廷正在捱打的動靜。

    正在仇德泉膽戰心驚的時候，養心殿內傳出了永輝帝的兩聲笑。

    “愛卿的主意出的不錯，但眼下剛剛入秋，並沒有任何一個可以開祭天大典的理由。”永輝帝伸手甩掉硃砂筆上剛飛過來的一隻蟲子，然後繼續埋頭批改奏摺。

    賀蘭廷一臉的不慌不忙：“陛下可還記得去歲冬日裏的那場大雪？”

    “自然記得，朕記得那場大雪還帶來了雪災，差一點就逼得朕下罪己詔。”

    同時也是那場雪災，往皇宮裏引來了許多的刺客，永輝帝就是在剛入年關的時候遇刺的，而且還是在侍寢的時候，以至於後來永輝帝再召幸過任何女子，並且一直持續到如今。

    永輝帝抬頭看賀蘭廷一眼，隨後又繼續低頭批改奏摺。

    “微臣的意思是，陛下可以為百姓們舉辦一場祭天大典，請求老天保佑今年冬日不要再出現那樣嚴重的雪災了。”

    賀蘭廷停頓片刻，見永輝帝終於分神給自己，才繼續說道：“陛下也可趁此機會為雍親王祈福，兩個儀式互不干涉，同時也可避免天下人對雍親王有別樣的議論。”

    “朕為自己的親弟弟祈福，何錯之有？又要擔憂哪些別樣的議論？”永輝帝將手中的硃筆扔進筆洗禮，冷聲反駁斥責賀蘭廷。

    “陛下，雍親王在您的帶領下開疆拓土，創下赫赫戰功。同時不可避免的，那些細作一直熱衷於私底下抹黑親王，更有用心險惡者，想要挑撥親王與陛下的關係。”賀蘭廷苦口婆心的勸說道。

    誰料永輝帝絲毫不領情：“朕對寶誠從無任何猜忌之心，是他們自己容不下人，反倒覺得朕也容不下人。”

    “陛下，您是天子，世俗凡人又怎能和您相提並論？”賀蘭廷笑呵呵的說道。

    永輝帝也懶得和賀蘭廷掰扯自己是否真的在乎親弟弟，伸手把還未批閱的奏摺扒拉到手邊，隨後抬頭吩咐賀蘭廷。

    “你提的建議不錯，就按你說的辦，此事由禮部主辦，你從旁指導協助。”

    “是，微臣定不負陛下重託。”

    ……

    這日傍晚，寧安領著二貴正在畜養司後院四處溜達，連著兩三日沒什麼精神的二貴今日出門後依舊不大有精神。

    這兩天一直在觀察二貴的寧安心裏略感不安，自打養這隻二貴起，寧安還從未見過二貴如此沒精神的樣子。

    “寧安姑娘，你換狗了嗎？”一個空著手閒逛的宮女湊上前來和她搭話。

    寧安低頭瞅瞅二貴依舊壯碩的身軀，搖頭答道：“還是之前那隻狗，這兩天不知怎麼的，不大有精神。”

    宮女聞言湊得更近，轉著圈把二貴打量一番後，湊到寧安耳邊，低聲問道：“你的狗不會誤吃了耗子藥吧？前兩天李嬤嬤可是重點提醒過的，寵物若是誤食了耗子藥，倒黴的可是照顧寵物的咱們。”

    寧安笑著搖頭：“不會的，二貴吃東西都有我在旁邊盯著呢。”

    話音剛落，寧安就被突然一個箭步竄出去的二貴給帶倒在地上。

    寧安擔心它又要趁機瘋跑去養心殿那些地方，手心一直死死的攥著鏈繩不敢鬆開。

    感覺前進困難的雁錦程扭頭檢視情況，一眼就看見了被自己帶倒在地的寧安，以及她通紅流血的雙手。

    “但真是不自量力，就你那點小身板，也敢和孤一較高下，真是個眼瞎心蠢的。”雁錦程洋洋自得地繼續拽著鏈繩往遠處跑。

    寧安本欲起身將其拽回來，但身旁的宮女先一步掰開她的手：“你瘋啦！竟然敢和狗比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