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安以為沒別的事兒了，試探著問道：“雲書姑娘可還有別的事兒？”

    “哦，還有一個，我這一時也找不到人幫忙，你幫我把這個名冊送到內務府可以嗎？那邊著急要，晚了我肯定會被李嬤嬤訓斥的。”

    雲書請求的那麼誠懇，寧安也只好答應：“好的。”

    “就是這本，很著急，您一定要儘快送過去。”雲書說著，把名冊放到了寧安手中。

    “直接送到內務府就行嗎？交給哪位公公？”

    “黃公公，內務府主管黃規全公公。”雲書笑著說道。

    一聽不是給何德學的，寧安心裏鬆了一口氣，笑著點頭：“那我這就過去了？”

    “去吧去吧，辛苦你了。”

    寧安抱著書冊來到內務府，門口守門的小太監攔住了她：“你是哪個宮的宮女？花房的？怎麼跑到這裏來了？誰讓你來的？”

    “回公公，我是畜養司的，是來給黃公公送名冊的，雲書姑娘讓我來的。”寧安說著，把手中的名冊亮給他看。

    小太監眯眼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伸手指了指裡面正中間那間房：“喏，正中間那個屋子看見了沒？你去那裏就行。”

    “多謝公公。”

    小太監擺擺手，放她進去。

    寧安抱著名冊徑直來到小太監說的那個房間外，剛要伸手敲門，門就從裡面開啟了，有一個小太監抱著一大摞書冊正要往外走。

    寧安連忙避開身子，讓人家先過，小太監瞅她兩眼，問道：“畜養司的？”

    寧安點頭：“來送名冊的。”

    “雲書姑娘呢？怎麼不是她來？”小太監皺眉，抬腳跨過了門檻，道：“進去吧！正好這時候何公公在，再晚點兒你可就撲了個空了。”

    “何公公？可是雲書讓我把這名冊交給黃公公。”寧安臉色白了白，稍稍往後退了幾步。

    “嘖嘖，雲書怎麼派了個這麼沒眼力勁兒的宮女，黃公公今日不在內務府，出宮辦事去了，東西交給何公公也是一樣的。快進去吧，磨磨蹭蹭羅裡羅嗦。”

    寧安嘴唇褪去血色，她想起上回何德學看自己的眼神，心底漫上恐懼，不行，不能進去。

    “不對，雲書姑娘說讓我把名冊交給黃公公，還說這是很要緊的名冊，不交的話她會被李嬤嬤責罵的。”

    說著，寧安連連後退，看架勢是想往外跑。

    小太監用空著的那隻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袖子：“我說你那腦袋是榆木疙瘩嗎？都給你說了，交給裡面的何公公也是一樣的，蠢玩意兒，進去。”

    掙脫不得的寧安被小太監一把扯進了房間裡，動作間，小太監懷中的書冊散了一地。

    動靜鬧得有些大，房間裡的其他幾位太監也紛紛扭頭看來，包括坐在桌案後品茶的何德學。

    何德學看摔進來的是個低等宮女，便皺緊了眉頭：“越發沒規矩了，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往這裏跑。”

    還沒等他出聲叱罵，把寧安扯進來的小太監便先一步開口請罪：“何公公，這是畜養司的宮女，來送名冊的，是個蠢玩意，非嚷嚷著要把東西送給黃公公，小的一再強調給您也是一樣的，可這蠢貨非不信。”

    何德學此時也發覺摔倒在地，那宮女的側臉有幾分眼熟，他放下手中茶杯，道：“畜養司的？名字叫什麼？怎麼不是雲書來送？”

    事已至此，寧安也只能硬著頭皮迴應：“回公公，雲書姑娘被事情絆住了腳步，沒空過來，這才吩咐奴婢來跑一趟。”

    一聽這聲音，何德學便已斷定了她的身份。

    何德學抬手把房間裡的其他幾位太監都給趕了出去，自己則起身快步走到寧安身邊，將她扶起：“怎麼這麼不小心呀？是我這門檻太高了嗎？”

    寧安心裏毛骨悚然，不著痕跡避開何德學的觸碰：“是奴婢愚鈍，這是雲書姑娘吩咐要交的名冊，還請公公過目。”

    何德學不接名冊，轉而開口邀請她喝茶：“名冊的事先放一邊，我這裏有今年的新茶，是皇上賞的，姑娘一塊嚐嚐？”

    “多謝公公美意，只是奴婢粗鄙，不懂飲茶，不敢掃了公公的興。”寧安手舉名冊，滿心倉惶思索逃脫之法。

    “哼，寧安姑娘是嫌棄我何德學是個閹人，所以才找藉口不飲茶的吧？”

    寧安嚇的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奴婢沒有，只是奴婢著急回去喂狗，實在不便與公公一起品茶，求公公恕罪。”

    “罷了，既然你不願，那咱家也就不勉強你了，名冊給我，你可以滾了。”何德學伸手把名冊接過來。

    劫後餘生的寧安磕頭道謝，隨後起身離開，一出內務府的大門，她便如同被狼攆了一般大步朝著畜養司跑去。

    “哎呀！什麼人呀是？走路不看路的嗎？”有女子的埋怨聲響起。

    聲音喚回了寧安被嚇跑的理智，連忙退回牆角垂頭站著。

    “你走路怎麼這麼莽莽撞撞的？方纔還好是撞到了我，不過也嚇到了我們惠妃娘娘，愣著做什麼？還不快些請罪！”清桃的呵斥聲響起。

    寧安聞言立馬跪下：“奴婢一時昏了頭，驚擾了娘娘，求娘娘恕罪。”

    “無妨，起來吧！清桃也是一時心急口不擇言，此處是宮道拐角，撞到人也非你本意。”惠妃抱著貓站在一旁，在寧安抬頭時有心打量她臉色。

    清桃還在絮叨：“還好是我家娘娘，我家娘娘向來心善，若是碰到旁的，今日你是少不了一頓板子的。”

    寧安再次行禮拜謝，惠妃看著她跑過來的方向，略一思索，而後道：“你這是剛從內務府出來？”

    “回娘娘，奴婢剛從內務府送完東西，著急回畜養司喂狗，沒能及時注意拐角，這才衝撞了您。”

    “內務府？看你這身衣裳，應該還輪不著你來送東西吧？畜養司沒其他人了嗎？還是說李嬤嬤苛扣了你的衣裳？”惠妃若有所思盯著她發紅的眼角。

    寧安連連搖頭：“回娘娘，此事本不該奴婢來，只是雲書手上事情實在是顧不過來，這才吩咐奴婢替她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