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姣姣也不求自己能得到楚梨花的原諒，她只知道自己錯了，這些年都活錯了。

    活到現在，回顧以往，每次她都是按照自己孃的心思去做事。

    以前想著跟村長家的趙生在一塊，但是趙生娘，趙嬸子根本看不上她。

    後來又想著嫁大戶人家，每次聽自己娘說的那樣天花亂墜，結果什麼都沒有。

    但偏偏也是從小就聽自己娘這般教導，所以打小就這樣學的。

    以至於在村裏也沒有幾個來往交好的姑娘，以前有，但大家只上表面如此，大家打從心底就厭惡她。

    只可惜她自己即便覺得被厭惡了，竟也不當回事，總覺得旁人是在嫉妒她。

    但如今再看看，誰會嫉妒她呢！

    只有背地裏笑話她罷了。

    這會兒楚姣姣回到了院子裡，忍著手上的疼痛進了屋。

    李氏見到自己女兒回來的這麼快，不覺皺起眉頭問道，“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見到楚梨花沒有，有沒有說上話？”

    李氏就指望著楚梨花的，同時心裏也後悔啊，早知道楚梨花的日子能過得好成這樣。

    他們先前住進慕家的時候，就不應該眼皮子那麼淺，竟然早早的離開了楚梨花的家裏。

    現下想想，真是不划算得很！

    聽著自己娘這麼問，楚姣姣開口道，“見到了，該說的話我也都已經說過了。”

    “是嗎？”

    李氏點了點頭，這會兒忽然注意到楚姣姣的手，不覺奇怪地問道，“你的手咋了？好端端的怎麼弄成這樣了？”

    “我剛纔回來院子，關門的時候走神把自己夾到了。”楚姣姣不想招惹是非，只能這麼說。

    若是被自己娘知道，自己的手是在慕雲清趕她出來的時候夾的，恐怕少不了要聽自己娘一番咒罵。

    儘管咒罵的是別人並不是她，可如今卻已經不想聽那些沒完沒了的咒罵了。

    換做以前，她還會跟著自己娘一塊罵，現在只覺得曾經的那些話不堪入耳，光是從嘴裏說出來都是一種讓人難以接受的事情了。

    聽楚姣姣這麼一說，李氏不覺無語，“你這個丫頭，關個門都能走神，你走啥神？”

    “現在好了，你的手碰壞了，我這額頭磕壞了，這年還要不要過了？”

    眼瞅還有十日不到就要過年了，兩人都受傷了，這到過年都不見得能好起來。

    “這不是還有爹嗎。”

    楚姣姣隨口說了一句，稍後踏出了房門，去叫自己爹起床了。

    李氏不指望楚老二，楚老二平日裏就知道吃喝玩樂，也就是春季和秋季的時候能幹活罷了。

    家裏的事兒哪是一個老爺們做得上的。

    李氏想了想，忽然想起來，又將楚姣姣叫進屋，“我剛纔忘了問你，你光說你將該說的話都說了，那楚梨花呢？”

    “她說了啥，是個啥反應啥態度？”

    “你瞧著她可是要原諒我們了？”

    李氏很想知道楚梨花反應，只有知道楚梨花的反應，才能知道這件事有沒有戲。

    楚姣姣見到自己娘不依不饒，一門心思想著靠楚梨花，想著算計人家。

    當即不由得臉色沉了下來，開口道，“娘，咱們能不能不要再算計別人了，我們家的事情就靠我們自己不好嗎？”

    “人活成這樣，到底什麼時候纔是個頭，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抬頭做人？”

    “如今走到外面，誰看見咱們家的人不是指指點點，聽著她們嘴裏說著一些難聽的話。”

    “咱們就不能靠自己嗎？”

    楚姣姣彷彿現在已經理解不了自己娘了。

    李氏聽了這話，臉色也不太好看，當即看向了自己女兒，“楚姣姣！”

    直接叫著女兒的名字，她還是第一次聽著女兒說出那麼難聽的話。

    “什麼叫抬頭做人？你覺得咱們家不能抬頭做人了？我可告訴你，只要有銀子，走到啥地方都能抬起頭。”

    “算計不算計的有啥關係，楚梨花本就是咱們楚家的人，她作為楚家的女兒就該為楚家著想。”

    “你再想想，誰家女兒是跟孃家斷絕關係的，這可是天打雷劈的！”

    李氏一番歪道理，聽得楚姣姣感到有些絕望，忍不住譏誚道，“娘說天打雷劈，我可沒見到楚梨花天打雷劈，人家救了好多好多人，而我們卻在背後一門心思算計人家。”

    “我們家能從乾旱活到現在，也都是靠人家的。”

    “要說什麼養育之恩，光從這點上就已經還上了。”

    “娘，是你執迷不悟，是你一直太私心了。不管有銀子沒銀子，我們家的日子還是照樣過。”

    “可是我們家的人，卻沒有一個好的，我也是一樣。”

    “爺爺不好，小星子是怎麼來的，爺爺心裏最清楚，都是他害得楚梨花不明不白有了一個孩子。”

    “若不是爺爺當年帶著楚梨花去盜墓，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可是後來呢？明明這件事是爺爺有責任，爺爺非但不承認自己沒顧好自己的孫女，反而在小星子生下來後，一口一個野種。”

    “奶奶又何嘗不是呢，明明同樣作為女子，明明知道生育孩子後多麼痛苦，可奶奶始終瞧不上楚梨花。”

    “明明楚梨花是她大兒子生的女兒，奶奶卻如此偏心如此冷血。”

    “還有爹，還有娘你，還有我.......”

    楚姣姣從未對自己娘說過這麼多話，將家中所有的人都說了一個遍。

    這些話聽得李氏一愣一愣的，甚至都沒有辦法插嘴還口，因為楚姣姣說的全都是對的。

    話說完，楚姣姣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娘，隨後走出了家門。

    她的內心一片冰涼，看著外面白雪皚皚，一步步走向了河邊。

    自從家裏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之後，她只要待在院子裡面就會覺得這輩子都白活了，自己的餘生也沒有了任何希望。

    尤其是看到自己娘，到現在居然還一門心思算計別人得到好處，根本沒想過靠自己。

    待在這樣一個沒有是非的家裏，楚姣姣又不想繼續下去，那麼最終就只有一條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