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昌嫂說著，微微一笑，看起來十分慈愛，“不過呢，也不是家家戶戶都這般，我倒是希望你往後嫁人的時候不用長心眼，這樣一來說明嫁得好，夫家人好。”

    聽阿昌嫂這麼一說，慕雲清有些懵懂，但心裏卻沒有那麼討厭這個嬸孃了。

    “嬸孃，我......”

    慕雲清本以為這個嬸孃是一個尖酸刻薄的人，倒是沒想到竟是一個溫柔的人。

    “嬸孃不礙事，你畢竟年紀小，嬸孃都懂得。”阿昌嫂笑容依舊，“看到你能這般護著你家嫂嫂，這倒是讓我想起了我跟你娘認識的時候。”

    “那會我和你娘都在王府當差，我比你娘早進府兩年，而你娘是後進府的。”

    “恰好我們倆同歲，只是她小了我兩個月份。”

    “有時候就是緣分，恰好她分到我那舍屋來住，我倆住一屋的。”

    阿昌嫂提起往事，慕雲清不覺驚訝道，“嬸孃，你方纔說，我娘和您是在王府當差？”

    “是啊，我們在王府做丫鬟的。”阿昌嫂說著，看向慕雲清，很快又笑了起來，“這麼一說，你那會還沒生呢！”

    “看你的表情，你娘是不是從未跟你提起過這些事兒？”

    慕雲清點了點頭，“是啊，我娘從未提起過以前的事情，我只知道我出生的時候就在這個村子裏麵，一直長到這麼大，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小鎮上了。”

    “難怪不得呢！”阿昌嫂拍了拍慕雲清的雙手，“你若想聽的話，嬸孃便說給你聽。”

    “好啊，那就多謝嬸孃了。”

    慕雲清說罷，直接收拾了帕子和水盆，扶著阿昌嫂上樓去。

    到了樓上，見到慕氏。

    阿昌嫂開口道，“妹妹，這些都是誤會，雲清都不知道我打哪裏來，自然就以為我說了不好聽的。”

    “你呀，也真是下得去手，這可是自己的女兒。”

    “你不心疼，我這個做嬸孃的還心疼呢！”

    慕氏哪能不心疼自己的女兒，看著自己女兒臉上還紅腫著，不禁眼眶紅了一圈，“雲清，娘不該打你。”

    “娘，這件事本就是我錯在先，不是孃的錯。”慕雲清現在是明白為什麼自家娘會將這個嬸孃領回來，原來是早年間就有交情的。

    如今又是多年不見面了。

    聽著自己女兒這麼懂事的話，慕氏不覺微微嘆息一聲。

    阿昌嫂見到她們母女倆和睦了，當即拉著她們都坐了下來，“我說妹妹你也真是的，怎麼從來都沒有跟孩子們說過當年在王府的事情。”

    “當年在王府的時候哪裏有什麼好說的，那畢竟是過去的事情了，再說當年我在王府也只是當過丫鬟而已，著實沒有什麼說出來的必要。”慕氏便是這麼認為的。

    可能很多人在大戶人家當過丫鬟，長過見識，便會拿出來炫耀。

    但那只是伺候過人罷了，有啥好炫耀的。

    “說是沒有必要，可畢竟也是你以前待過的地方，說給孩子們聽聽，也讓孩子們知道外頭地方大著。”

    阿昌嫂話說完，慕雲清跟著點了點頭，“是啊娘，您就和嬸孃說給我聽聽吧，我也想知道娘年輕的時候是咋樣的。”

    自己女兒都這麼說了，慕氏還想藏著話也不好。

    只好開口道，“當年我進去王府當差，那也是被你外祖賣進去的，家裏頭實在吃不上飯了，兩個哥哥又染上了病，你外祖母因為染病已經過身，你的兩個舅舅雖已經過了年十七八，可染病之後也沒有法子出去幹活。”

    “無奈之下，只好將我賣出去做丫鬟。”

    “也是趕上那個時候王府剛辦喜事，迎娶了王妃進門的時候缺少了丫鬟人手，趕巧管家就將我收了進去。”

    “若非如此，我還進不了王府，家裏更是沒有銀子用。”

    聽著自家娘提起兩個舅舅和外祖父，慕雲清從來沒有問過這些事情。

    只知道自己孃親沒有孃家人，其他的便是一概不知。

    “娘，那外祖父和舅舅們呢？為啥我這麼多年都沒見到過他們？他們後來的病治療好了嗎？”

    慕雲清迫不及待的追問著。

    慕氏想起自己的父親和兩個兄長，多年不提起來，如今再次提起來，心裏不知道該是什麼滋味。

    到底是思念已故親人，還是恨著自己的親人。

    “你兩個舅舅當年靠著我賣身的銀子治療好病，你外祖父一心想讓他們考取功名，便託我在王府打好關係，平日裏多注意一些富家子弟。”

    “因此，他們倆暗地裏投其所好，終是在一日跟一戶姓李的公子搭上了，後來這李家公子便將他們二人收爲了身邊的小廝，平日做著跑腿的事情。”

    “若僅是如此，當個富貴人家跟前的小廝也不錯，積攢一些銀兩，還能跟著公子外出走動，總能認識一些人，還能長見識。”

    “你兩個舅舅原本就上過私塾的，只要好好積攢一些銀兩，待銀兩足夠了再去考取功名也不錯。”

    “只可惜.......”

    想起這些陳年往事，慕氏只感覺面上無光，心裏依舊是有一股無名火積壓著，同時還有許多的委屈存在心中。

    這也是為何，當年離開王府之後，從來不對外人提起自己家裏人的緣故。

    在她看來，著實沒有提起的必要。

    那怎麼能算得上是家人呢.......

    阿昌嫂有眼見，看著慕氏垂淚，趕緊遞上手帕，接話道，“那李家公子可不是什麼讀書人，也沒有什麼上進心。”

    “平日裏只知道在外喝花酒進賭坊，跟一些狐朋狗友混在一塊過日子的。”

    “更是仗著自家有些地位有銀子，私下沒少做一些欺男霸女的事情。”

    “你的兩個舅舅跟在這樣的人身邊當差跑腿，能做出什麼好事情來，自然也是有樣學樣，跟著進花樓進賭坊，平日裏便只有吃喝嫖賭這些玩樂。”

    “時日一長，兩人什麼好的沒有學到，反而學會了狗仗人勢，私下欺凌旁人這等事情做起來得心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