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瀾扯了扯唇，他不明白自己的防線為什麼在紀若棠面前這麼不堪一擊。

    段司珩攬著紀若棠把她送回了房間後又回了暖閣。

    百里瀾知道段司珩會回來，所以他也想好了要和段司珩說什麼。

    於是，百里瀾先一步開口：“寧王爺，本王就不留在這參加你們孩子的滿月宴了。”

    段司珩本來也不希望百里瀾留下，所以對於百里瀾這個決定，他並沒有多說什麼。

    “本王也知道你是不希望本王留下的。”百里瀾留下的原因一是爲了知道滄玄那邊的訊息，二是爲了找到當年的小姑娘。

    後者現在雖然是成真了，但是百里瀾卻再沒心思做其他事了。

    百里瀾心裏清楚，他若是要坐上漠北皇位，就不能被這些兒女私情所困，可是一見到紀若棠，百里瀾所有的偉大抱負就都不見了。

    不只是這樣，他的冷情決絕也灰飛煙滅，只要想到那年紀若棠的笑容，百里瀾的心就無處安放。

    “還有，將來有一天，本王如若能登上皇位，本王希望漠北能和東離修好。”百里瀾認認真真地看著段司珩。

    原本百里瀾是想要幫段司陌對付段司珩的，但是現在有紀若棠這層關係在，百里瀾當然不會再對段司珩動手。

    百里瀾覺得，沒有自己插手，段司珩成為東離的皇帝也是遲早的事，所以他纔會和段司珩說出這樣的話。

    段司珩能看得出來，百里瀾是真心實意的，不過段司珩很難想到，傳聞中的漠北四皇子，竟然會爲了萍水相逢的兩面對紀若棠產生了這麼深厚的情意。

    “那本王就等著四皇子登上皇位的那一天。”段司珩舉起酒杯。

    百里瀾知道，段司珩這算是答應他了，他也立馬舉杯和段司珩相碰：“合作愉快。”

    “寧王爺以後若是有什麼地方需要幫忙，大可以來漠北找本王。”

    百里瀾的意思是段司珩逼宮的時候可以問他借兵。

    聞言，段司珩只是笑著客套道：“四皇子客氣了。”

    只不過，段司珩心裏清楚，他們是永遠不會有這一天的。

    飯後，段司珩送百里瀾出府，到了門口，百里瀾嚴肅地看著段司珩：“寧王爺，好好對她。”

    段司珩微微頷首：“本王必然會。”

    見段司珩也神色認真，百里瀾心裏終究是鬆了一口氣，“好了，別送了。”

    百里瀾出寧王府的時候，還覺得有些恍惚，他最後回眸再看了一眼寧王府，也是再最後看了一眼自己心中的紀若棠。

    這一次，恐怕是最後一次相見了吧。

    收回目光，百里瀾釋懷一笑，不論怎樣，也算是給十年前的自己一個交代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

    耳邊忽然又響起那位白眉老道的話。

    “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確實，紀若棠那樣優秀的人的確是不會只屬於他的，他征服不了紀若棠。

    往後，他就在漠北好好守護著紀若棠吧，不論紀若棠想做什麼，他必定會盡力相幫，畢竟沒有紀若棠，他早就死在那個山洞裏了。

    可是，就算現在他安然無恙，他的心卻早就丟在十年前了。

    百里瀾覺得自己不會愛人，他只會利用人，在被百里瑾背叛之後，他利用了身邊所有可以利用的人一步步向上爬，甚至是利用了他父皇不喜皇子野心太大的心理，借力打力。

    不過，從始至終，百里瀾心裏都留著一片淨土，從前那片淨土喚作“棠渝”，如今，他也終於知道了那片淨土真正叫做“紀若棠”。

    可是不論是“棠渝”還是“紀若棠”都沒有真正屬於過他，他也從來沒有擁有過。

    在那充滿算計爭權的漠北皇宮裏，“棠渝”曾是他堅持的唯一動力，如今，往後在爭奪皇位的路上，“紀若棠”便是他唯一的動力。

    百里瀾必須要當上皇帝，這樣他才能幫到紀若棠更多，只有成為漠北的皇帝，他說不定還能和紀若棠再次相見。

    阿七見百里瀾從寧王府出來的時候神色和心情都不太好，便只是亦步亦趨地跟著他，並沒有多說什麼。

    快到住處的時候，百里瀾忽然喚了一聲：“阿七。”

    聽到百里瀾叫自己，阿七急忙加快腳步跟上。

    “王爺，您吩咐！”

    “收拾東西，明日一早就啟程回漠北。”百里瀾低聲道。

    “明日就啟程？”阿七不理解，不是說好了給寧王家的兩個孩子過了滿月宴再走嗎？怎麼去寧王府吃一趟飯回來就變成這樣了。

    “嗯，下午本王進宮和皇帝辭行。”百里瀾應了一聲。

    阿七張了張口還想說什麼，但是在看到百里瀾陰沉的側臉後，她還是選擇了閉嘴。

    “讓你找的人找到了嗎？”

    阿七一愣，還以為百里瀾說的是他的那個心上人。

    “屬下無能，沒能找到那位姑娘……”

    百里瀾煩躁地皺起眉，他們沒找到，但是他自己找到了，而且那個姑娘現在還是寧王妃！

    “本王說的是和範梓悅身形相似的女人。”

    “找，找到了。”阿七覺得自己好像說錯話了，但是又不知道自己哪裏錯了。

    百里瀾沒再說話，阿七也明白了百里瀾的意思，大概明天一上路就要對範梓悅動手了。

    送走百里瀾後，段司珩便回了思棠苑。

    一進房間，便看見紀若棠坐在床上發呆，手裏還握著那枚玉佩。

    “想什麼呢？”

    段司珩剛坐下，紀若棠就鑽進了他懷裏，她吸了吸鼻子，道：“想孃親了。”

    段司珩一手摸了摸紀若棠的頭，一手拍了拍她的背：“乖，這舊物失而復得應該是件高興事，等你出月子了，咱們就去祭拜岳母，告訴她你平安生產，她在天有靈也會高興的。”

    紀若棠悶悶地應聲：“好。”

    兩人相擁了一會，紀若棠又問：“你和百里瀾還有說什麼嗎？”

    段司珩嘆了一口氣，無奈地看著紀若棠，這小丫頭還真是操碎了心啊。

    “你看著我幹什麼？”紀若棠胎膜對上段司珩的目光，嘟著嘴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