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曼瘋了，失心瘋。

    紀若棠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正在和段司珩用晚膳。

    “瘋了？”紀若棠冷笑一聲，“這纔剛生下孩子，她就瘋了？”

    追風道：“會娘娘的話，今日太子殿下去了趟延禧宮，許是告知了池答應真相，後來皇后娘娘宮裏的人又去了，得知自己產下死胎，怕是受了刺激，纔會瘋。”

    “她那樣的人就連自己的孩子都可以拿來當籌碼，又怎麼會因為生下一個死胎就瘋了？”紀若棠瞭解池曼。

    一開始池曼毫不猶豫拿自己的孩子扳倒婉貴妃的時候，紀若棠就知道她是個爲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原本紀若棠還挺欣賞池曼的果決，可是後來紀若棠發現，池曼除了心狠一點也沒有什麼其他過人之處。

    而且她這心狠，更多的還是狼心狗肺。

    就這樣一個人，又怎麼護因為自己生下的孩子是死胎而得了失心瘋呢？

    “娘娘的意思是……”

    段司珩接過話茬，看向紀若棠：“你的意思是池曼沒有瘋。”

    “當然沒有。”紀若棠有時候也喜歡把事情做絕，“明兒我要進宮一趟，我不想讓她活著。”

    就算池曼是真的瘋了，紀若棠也不想讓她活著。

    不為別的，就因為紀若棠不喜歡被別人背叛！

    “好，我陪你一起去。”段司珩道。

    “嗯。”

    第二日，紀若棠是快到黃昏的時候才進宮的，畢竟這殘陽如血的時候，是最適合送人上黃泉路了。

    紀若棠由段司珩扶著進了延禧宮。

    她忽然發現，這延禧宮也如同當年的坤寧宮，原本有多繁盛，現在就有多蕭條。

    這後宮裡的女人啊就像花兒一樣，哪有人能一直得意呢？

    花無百日紅，能一直常開不敗的也只有皇后罷了。

    紀若棠正感慨著，他們便已經進了池曼的寢宮。

    這寢殿裡沒有別人，只有池曼身著素衣，坐在床上，她懷裏還抱著一個枕頭，嘴裏哼著哄孩子的歌謠。

    段司珩扶著紀若棠坐在離池曼不遠的凳子上，然後站在了紀若棠身後，替她撐著腰。

    段司珩的小動作讓紀若棠心頭一暖，不過隨後她就正色看向池曼：“你覺得裝瘋就能逃過一劫了，是嗎？”

    池曼呼吸一滯，但沒有接紀若棠的話，還是哼著歌，把懷裏的枕頭當孩子一樣哄。

    紀若棠也不惱，她繼續道：“看來你還是不瞭解我，就算你瘋了，我也是不會放過你的，你還是省省心吧。”

    隱藏在袖中的手握緊了拳頭，池曼咬著唇，還是沒有說話。

    “從你決定背叛我的那一刻起，你就應該想到你會有今天的結局。”紀若棠一手放在桌上卿卿敲擊。

    有節奏的聲音扣動著池曼的心絃，她知道，她大概是活不過今日了。

    “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嗎？我可以讓你死得明白些。”紀若棠看著池曼，問。

    沉默漸漸蔓延開來，過了許久，池曼纔開口：“那寧王妃就都和我說說吧，說說這件事的所有細節，說說你們到底是如何把我玩弄於股掌，就從我是什麼時候走進這個局裏的開始吧。”

    “這的確是一個局，可是走到如今這一步的人是你自己，我也的確是做了局，可是進與不進都掌握在你自己手裏，是你自己進了局又走到這一步，怨不得旁人。”

    “從我知道你野心的那一刻我就開始想著如何佈局了，若是說你是什麼時候走進這個局的，應當是你自作聰明趕走雲香的時候吧。”

    “一開始，我還擔心不能策反雲香，誰知你竟主動把她趕走了，這倒是幫了我一個忙。我離京之前，和皇后還有太子都有過談話，他們便也都知道了你的心思。”

    “我離京不久，你便千挑萬選選了雨兒成為你的心腹，殊不知那是皇后安插在你身邊的眼線，去年九月，你第一次私下會見了太子，太子當然是順著你的意思答應了你所謂的合作。”

    “其實你想過沒有，太子也不蠢，你的野心都寫在臉上了，他難道猜不出來，等他幫你扳倒我們之後你就會對他動手然後扶持自己的兒子上位嗎？”

    “你別忘了，太子是從小在這深宮裏長大的，這些勾心鬥角他看得一清二楚，可你卻天真地認為太子就是那麼蠢，可是到頭來，愚蠢的只有你一個。”

    紀若棠歇了歇，才繼續緩緩道來。

    “這幾個月你可真是忙得很啊，收買太醫院，從皇后手裏奪權，甚至是私交大臣，也難為你懷著孕還要這麼勞累，那你知不知道，太醫院是假意投誠？皇后是有意放權？大臣也是太子授意？”

    “你自以為這前朝後宮自己已經掌握了大半，可沒想到，這就是一場夢嗎？”

    “黃粱美夢終須醒，池曼，這場奪權的鬥爭你從未真正加入過，你又怎麼可能成功？”

    紀若棠說得沒錯，池曼根本就沒觸碰到過皇權，只是在邊緣徘徊，甚至是這場奪權的鬥爭根本就沒開始過，畢竟除了池曼，沒有人想著去爭奪這權勢。

    “你知道我們為什麼捧太子上位嗎？就因為他不虛才幹？當然不止這樣，他對皇權沒有興趣，我們纔會極力捧他，池曼，從一開始你就選錯了合作物件，最後滿盤皆輸。”

    池曼看著懷裏的枕頭，知道真相的她眼淚一顆顆落下，最後沒入枕頭裏。

    池曼沉寂了許久，輕聲問：“所以，那讓我血崩的藥也是你吩咐太醫院不放的？”

    “那倒不是，他們只是怕皇子有損，你的死活可不關他們的事，不過這一環也不是很有必要，所以我根本無所謂成不成功。”

    紀若棠想的是，池曼真的血崩而死了後面就省得她動手，若是池曼沒死也沒關係，反正她有的是時間解決池曼。

    聽紀若棠提到皇子，池曼的心有些動容。

    “其實，我的孩子還好好活著，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