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戰青的手觸碰到慕寧後背的那一瞬間，兩人都如同觸電般瑟縮了一下。

    戰青很不爭氣地紅了臉，慕寧的兩頰也爬上了一抹酡紅。

    “郡主，還是請個女醫師來吧。”戰青沒有勇氣繼續給慕寧上藥。

    慕寧卻不依不饒。

    “我不！就要你給我上藥。”

    戰青拗不過慕寧，只能硬著頭皮給慕寧上藥。

    等上完藥，戰青整個人跟煮熟的蝦子似的。

    “郡主，好了。”戰青希望慕寧快點穿好衣服，否則的話，他真不能保證自己什麼也不做。

    慕寧如他所願穿好了衣裳，就在戰青以為自己可以離開的時候，慕寧又叫住了他。

    “等等。”

    “郡主還有什麼吩咐嗎？”

    慕寧一邊整理衣服一邊轉過身，然後踢了一下床邊的椅子，“坐過來。”

    “郡主……這……”戰青有種預感，如果他繼續就在這裏，今晚說不定會發生什麼不可挽回的大事。

    “我讓你坐過來！”慕寧抬起眸子，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已經有了水汽。

    戰青是最怕慕寧哭的，他連忙坐到椅子上，然後順手拿了薄毯給慕寧披上。

    他們孤男寡女，慕寧只穿著裏衣實在是不合規矩。

    “阿青，你今晚是怎麼躲過的……”

    慕寧以為戰青就算沒有性命危險也該會受傷，可是戰青回來的時候確實完好無損。

    “屬下上樹了。”戰青是躲在書上等待其他侍衛趕到。

    侍衛趕到後，人多勢眾又拿著火把，很輕易就嚇退了狼群。

    “原來是這樣……”慕寧喃喃著，她抱著腿，把下巴搭在兩個膝蓋之間。

    “我還以為你會出事，嚇死我了……”慕寧一邊說著，一邊又想落淚。

    戰青這個直腸子，卻說：“郡主，屬下沒事，敏不要擔心了，屬下也不值得郡主如此擔憂。”

    不值得？慕寧猛然抬頭，就那樣愣愣的看著戰青，什麼叫不值得？他憑什麼說他不值得？

    “郡主這樣看著屬下做什麼？”戰青被慕寧看得有些心虛，便低下頭不敢去看她。

    “什麼叫你不值得？”慕寧問。

    “屬下只是一個下人，自然是不值得的，即使屬下出了事，王爺也會安排其他人來保護郡主。”

    戰青的言下之意是說任何人都能代替他。

    可是他並不知道，在慕寧心裏，他是永遠不能被替代的那一個。

    “戰青，那我呢？如果說，哥哥把你從我身邊調走去保護其他人，你也覺得保護誰都一樣，是嗎？”慕寧輕聲問。

    戰青沉默了許久，可終究是沒敢逾矩。

    “是。”戰青剛說出來這個字就感覺到慕寧的情緒波動，“不論是保護誰，只要是效忠王爺，就可以了。”

    慕寧的心好似在油鍋裡滾了一圈，可她還是不死心，又問：“所以，你這麼盡心盡力地保護我，也只是爲了效忠哥哥，是嗎？”

    戰青抿了抿唇，“是。”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不知過了多久，慕寧忽然笑了一聲，緊接著就笑得停不下來。

    笑著笑著，眼淚就從眼角滑落了。

    “郡主……”戰青抬眸看向慕寧，他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也許他不應該違背自己的心意說出那樣的話。

    可是他只是一個侍衛，他就算說出了心裏話又怎麼樣呢？慕寧不是已經有了心上人了嗎？

    戰青陪在慕寧身邊十五年，一開始他就知道自己不能肖想這個如天仙一般的人兒，但他還是剋制不住自己。

    身份的差距讓他只能默默地注視著他的心尖寶。

    直到慕寧遇見了那個叫季舟的男人，看到慕寧連夜讓慕執去找人的時候，戰青才知道，自己是該退下了。

    能守護慕寧十五年已經是他畢生之幸，他是該默默退場了。

    “你出去吧。”慕寧忽然止住了笑聲，無比冷靜地開口。

    她是個郡主，是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郡主！她該有郡主的驕傲，她不會在一個男人拒絕她之後還恬不知恥地貼上去。

    “郡主。”戰青感覺到自己的心好似缺了一塊，他就那樣看著慕寧，看到的確實慕寧決絕的神情。

    “出去。”慕寧又重複了一遍。

    戰青怕真的惹怒了慕寧，便真的離開了。

    慕寧好想戰青回頭看看她，看看她被拒絕後是多麼脆弱是多麼難過，然後衝過來抱住她。

    可是戰青沒有，他就那樣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今夜，註定是個不眠夜。

    不只是慕寧，還有戰青。

    戰青一夜未睡，待到天亮的時候，戰絕便來找他了。

    “哥？你怎麼來了？”戰青剛洗漱完，便看見了推門而入的戰絕。

    “我怎麼來了？”戰絕沒好氣地重複了一遍戰青的問題，“你到底怎麼得罪郡主了？”

    “什麼？”戰青還沒反應過來。

    “就在剛纔，郡主來找王爺，說要換個侍衛，說她不想要你了。”戰絕隨便找了個椅子坐下，然後白了一眼戰青。

    聽了這話，戰青便愣在當場。

    慕寧不要他了？慕寧不要他了！

    “愣著幹什麼？說話啊！”戰絕怒斥一聲，“你是不是惹郡主不開心了？”

    戰青回過神，然後扯了扯嘴角：“沒，沒有，可能是郡主單純想換個人吧。”

    “你確定沒有？”戰絕是看著慕寧長大的，慕寧的心性他也清楚，如果不是受了刺激，她是不會換掉戰青的。

    可是戰青的心性他也清楚，戰青是恨不得把慕寧踹在懷裏，哪敢讓她受一點傷？就算是惹了慕寧不痛快，他也早就屁顛屁顛去哄了。

    可是今天早上的慕寧格外冷靜，不像是鬧脾氣，現在的戰青也沒有特別緊張，應該是沒有惹到慕寧纔對。

    “那郡主到底為什麼說要換人？”戰絕低聲道。

    像是問戰青又像是在問自己。

    戰青卻不願意多想這個問題，“那王爺有說安排誰去保護郡主嗎？”

    “暫時是派了影去。”

    影是雲南王府暗衛的頭頭，武藝不在戰青之下，有影在慕寧身邊，戰青也算是放心了。

    “王爺有說安排我去哪嗎？”戰青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