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若棠看向紀鬆雲，輕聲問：“父親，您想好了？”

    “當然想好了，不然也不會來跟你說了。”紀鬆雲嘆了口氣，眼中彷彿有淚在閃爍，“棠兒，從前我也對不住你，你若是恨我怨我也是應該的。”

    “只是以後，我希望你還能把我當做父親，還能照顧整個紀家。”

    “父親……”紀若棠沒想到紀鬆雲會這麼說，“父親，我也是紀家的人，肯定會守護好紀家，將來晟兒長大了，也會成為紀家的頂樑柱。”

    其實就算林清渝生下一個兒子，紀若棠也沒想過讓他來做紀家的頂樑柱，畢竟他比紀景晟還小了許多歲，將來肯定是紀景晟先成家立業的。

    紀若棠是不在乎什麼嫡庶尊卑，可紀鬆雲卻在乎。

    “你孃親若是生下個女兒，這晟兒當然要繼承紀家，可若是她生下個兒子，那……”

    “父親。”紀若棠打斷了紀鬆雲的話，“同樣都是您的兒子，何必分什麼嫡庶尊卑呢，咱們一家人好好的不就行了？”

    “再說了，晟兒聰慧過人，以後必定成才，就算他當家，肯定也不會虧待了咱們一家人，您就放心吧。”

    紀鬆雲知道紀若棠看人準，所以只是稍加思索以後就同意了她的話。

    兩人從書房出來後，林清渝又和紀若棠說了會兒話，眼看著就要到光棍了，紀若棠和段司珩纔回去。

    回去的路上，紀若棠和段司珩說起她和紀鬆雲在書房裏說的話，段司珩心細，發現了一些不對勁。

    “你為什麼沒有回答你父親的那句話？”

    “什麼話？”

    “他說，他希望你還把他當做父親。”

    紀若棠愣了愣，道：“他一直都是我的父親啊，我不把他當父親還能把誰當父親？”

    “可是他一直覺得虧欠於你，一直想要得到你的原諒，但是他又不好直接開口說出來，今天問這麼一句，就是想讓你不要再怨恨他了。”

    “可你沒有回答，阿棠，聰明如你，你聽不出來他的意思嗎？你是不是在逃避？你是不是在害怕去面對這樣的關係？”

    段司珩問題犀利，紀若棠心中一驚。

    確實，紀若棠就是在逃避，她不否認紀鬆雲現在變好了，可是紀鬆雲從前做過的所有事她就能忘了嗎？她不能。

    特別是前世的時候，紀鬆雲可從頭到尾都沒有改過自新，而且他還不分青紅皁白就杖殺了林清渝，這是紀若棠一輩子的痛。

    雖說紀鬆雲當時是被矇騙了，可這也改變不了紀鬆雲杖殺林清渝的事實。

    紀若棠的心結就一直梗在這件事上。

    若不是紀鬆雲現在改變了這麼多，紀若棠還真不想去管他的死活。

    看見紀若棠陷入了沉思，段司珩也沒再逼問什麼，他也覺得紀鬆雲做了許多錯事，上一世也的確錯得離譜，可現在的紀鬆雲是真心實意對紀若棠的。

    段司珩不強求紀若棠去原諒紀鬆雲，但是他希望紀若棠能看見紀鬆雲的好，知道紀鬆雲是真心對她好的。

    回到王府，紀若棠和段司珩一起吃了晚飯，紀若棠一直怏怏的不說話，段司珩看她那樣子就知道她是在跟自己較勁呢。

    洗漱過後，段司珩把紀若棠擁進懷裏，低聲道：“還在想那件事呢？”

    “阿珩，我心裏好亂，真的有些事不是表面上看得那麼簡單的。”紀若棠真的好想告訴段司珩，她是重生的，她是因為紀鬆雲前世做了不可原諒的事纔會這樣的。

    可是紀若棠不敢說，她怕段司珩覺得她離譜，怕段司珩覺得她是瘋了。

    段司珩感覺到紀若棠內心的糾結：“阿棠，沒事的，咱們就不要去想這些事了，你就按你心裏想的來，想原諒就原諒，不想就算了。”

    “阿棠，你要知道，這世界上沒有比你開心更重要的事了。”

    紀若棠心裏暖暖的，她發現不論什麼事，段司珩永遠都是站在她這邊的，並且是無條件地站在她這邊。

    “阿棠，別多想了，好不好？咱們好好睡一覺，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你對你父親的態度只要維持表面就好，他也年老了，有些事咱們也多幫襯著，好不好？”

    “好。”紀若棠點點頭，她在段司珩懷裏蹭了蹭，“阿珩，有你真好。”

    段司珩笑了笑：“傻瓜，有你纔好。”

    當晚，兩人相擁而眠，段司珩也沒對紀若棠做什麼。

    第二日，段司珩去上朝了，紀若棠剛起身就聽見玉橙說汪婷來了。

    聞言，紀若棠愣了愣，她知道汪婷是為何而來，便道：“讓她在前廳等著吧，玉橙，你去招待一下，玉桃，幫我梳妝。”

    “是。”

    “是。”

    “娘娘，你說這汪婷都被休了還過來幹什麼？”玉桃一邊給紀若棠梳頭，一邊問。

    紀若棠閉目養神，幽幽道：“不過是爲了她那張臉唄。過了十日纔來找我，她也真是沉得住氣。”

    玉桃不太明白，想了想後才明白紀若棠是說今日距離皇后生辰已經過了十天了。

    紀若棠的臉就是在那天被所有人看到的，也是那天整個京城都知道紀若棠沒有毀容。

    梳妝後，紀若棠由玉桃扶著去了前廳。

    這紀若棠還沒坐下呢，汪婷和汪夫人就一同撲到了紀若棠腳邊跪下。

    “娘娘，娘娘……”

    “娘娘，娘娘……”

    紀若棠的眼皮跳了跳，這倆人還真是把“死纏爛打”四個字發揮的淋漓盡致。

    玉橙叫來幾個丫鬟把她們拉開了，紀若棠坐到主位上，然後理了理被她們弄亂的裙襬。

    “兩位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汪婷就在那哭哭啼啼，汪夫人卻道：“娘娘，娘娘您神通廣大，求求您救救我家婷兒吧，求求您了。”

    汪婷也道：“是啊，娘娘，求求您救救我吧，我這副模樣真的沒臉見人了。”

    “我早就說過了吧？”紀若棠冷眼看著她們，“我說過，就算我有辦法，我也不會救你的，你現在又何苦來我這丟臉？”

    “娘娘，娘娘您菩薩心腸，可不能見死不救啊！”汪夫人又撲到了紀若棠腳邊，哭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