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皮鞭揮動的聲音響起，一位大腹便便的男人正站在碼頭，趾高氣昂地看著正在搬運貨物的工人們：“這些都是冬宴所需要的東西，都給我小心一些，要是有損壞了什麼地方，你有幾個頭都不夠掉。”

    工人們咬牙看著工頭，這些怎麼可能是冬宴所需要的東西？那些東西昨日就已經搬完了。這混蛋明明只是假借朝廷的名義，讓他們免費搬運而已。

    “啪啪！”

    手中的皮鞭不斷打在行動緩慢的工人身上，工頭很享受這種感覺。

    這種高高在上，奴役一切的感覺，讓他很是欲不能罷。

    眼看著即將日落西山，工頭臉色一變，等到這批貨物搬完之後，丟下一個錢袋就離開了，也不管工人會如何分配。

    之所以急著離開，全然是因為若是天色完全暗下來，需要搬運貨物就要點燃煤油燈了。

    “老張，今天得到了幾個銅板？”

    工頭離開你之後，以老張為首的工人們圍了上來，眼巴巴地看著錢袋。

    不少人爲了幹這個工作，基本大清早就來到了這裏等著，中午也沒有時間去吃飯，就爲了能夠省下一些。

    “每人能夠分到三個。”

    掂量了一下錢袋，老張臉色不是很好看。

    昨日裏搬運冬宴貨物的時候，那些官員姥爺都給了他們五十個銅板作為勞務費，而且昨日還比今天輕鬆不少。

    這如此明顯的察覺，讓老張不由捏緊了錢袋。

    “哎。”

    “明日不來了，還不如在家裏麵休息一天。”

    “明天可以不來了，以後呢？這裏是朱家的碼頭。”

    “好了好了，都別說了，分錢大家趕緊回家吧，又下雪了。”

    看到周圍工人的情緒已經爆發了起來，老張趕緊開口壓下，特意晃動了兩下錢袋，讓銅板碰撞的聲音吸引他們注意。

    果真被吸引的工人們，那突然攀升起來的情緒又平息了下來，是啊，就算是朱家做得再過分，他們又能做什麼呢？

    混一口飯吃，沒有那麼簡單的。

    “哎。”

    掌心包裹著三個銅板，防止掉落的老張行走在回家的路上。

    朱家也是越來越過分了，尤其是那個工頭，聽聞陛下近日內就在凜冬城，若是上書狀告會不會有用？

    只是老張不認識字，若是要做這樣的事情，還得去請一個先生來幫他書寫，而請先生的費用是二十銅板。

    在凜冬城，三個銅板能夠讓人活上一天，而二十銅板已經能夠七天不去出工了，這個代價實在是太沉重了，沒有人會願意去這麼做。

    “回家咯。”

    來到一處窗戶都沒有修補的房屋外，老張臉上露出笑容推門走了進去。

    房間內空無一人，連一盞煤油燈都沒有，老張關上破舊房門，任由寒風在屋外呼嘯。

    “這就是凜冬城的現狀嗎？”

    站在樓房上的徐子義，目睹著了碼頭工人的一天，也看著老張回到房屋當中並沒有生火做飯，而是從被窩裏拿出兩個饅頭和著雪水吃下後，將銅板藏好就這樣睡下了。

    影子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只能夠沉默。

    這些時日他和陛下跑了不少的地方，見到了凜冬城其實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繁華。

    尤其是階級上面的劃分格外嚴重，凜冬城的氣候太過於寒冷，故而一些季節水果、蔬菜都沒辦法種植，這也就意味著需要從其他地方購買。

    而中途的車途費，以及所需要消耗的人手，就意味著這些東西不是尋常百姓能夠吃得上的。

    短暫時間還好，但時間一長，百姓的身體就會越來越羸弱。

    “把朱家也記上。”

    眼中閃爍著寒芒的徐子義，負手而立對著影子說了一句。

    光是徐子義看到有問題的家族就有十多家了，欺上瞞下的遠遠不止袁宇一人，還有這些狼狽爲奸的家族。

    私以為這段時間徐子義沒有去找他們麻煩，這些家族的家主還在竊竊私語，但他們想不到的是，徐子義不是不找他們麻煩，而是想要親眼看看他們到底做了什麼。

    果不其然，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徐子義那可謂是是心中發寒，要是不整治這些現象，那大唐的繁華終究只會是空中樓閣而已。

    “是，陛下。”

    將朱家府邸的名字記上，望著本子上的這些名字，即使是影子都有些戾氣了。

    “走吧，隨朕去拜訪一下這位張峰。”

    從空中落下的徐子義，抬手換上了一聲尋常的服裝，敲響了老張家的門。

    好不容易在寒冷中睡著的老張，咳嗽著從睡夢中醒來，強忍著顫抖的身體起身開門：“你是誰啊？”

    “你好，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徐子義，接受了司隸的任務，特意來詢問一些事情。”

    看著張峰笑了笑，徐子義開口說道。

    只是對於徐子義的這份熱情，張峰臉上露出了狐疑之色，隨後打量了一番徐子義後，才勉強點頭：“進來吧，小地方破，不要嫌棄。”

    “子垨，去找點柴火來。”

    進入屋內的徐子義，這才知道張峰的居住條件，遠遠比他想象中還要惡劣不少。

    旋即徐子義轉頭看著影子，讓影子先離開。

    “這……”

    有些為難地張峰，坐在了他藏著銅板的地方，很是不安地看著徐子義。

    凜冬城內可沒有能夠砍伐的樹木，這意味著柴火是需要購買的，而一捆柴火就需要五銅板，而且最多隻能夠燃燒一晚，只有那些家族才能夠燒得起。

    “不用擔心，這是我們詢問你事情的一些小報酬。”看出了張峰的緊張，徐子義繼續說道：“接下來如實回答我的問題，我們會給你一些應有的報酬，如何？”

    沉默著的張峰，看到被這個人喊作子垨的人揹着柴火走了回來，火光在屋內升騰而起，身體上有些溫度的張峰，才緩緩開口。

    “您想要知道些什麼？我只是一個工人，知道的事情很少。”

    之前想要上訴朱家的行為，可機會到來之後，張峰又開始害怕了。